第11章 善羲

兩旁是很高的蓬草,謝景庭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攬著蘭澤防止蘭澤摔下去。

很快他們到了狩獵場邊緣,謝景庭松開手,對他道:“你在這裏下來,前面便是出口。”

偌大的狩獵場,蘭澤完全分不清楚,他方才在馬背上只顧著擔心自己摔下去,沒有注意謝景庭走的哪一條路。

他聞言連忙松開了人,謝景庭視線在他松開的手指上停頓了一瞬,他莫名尷尬,臉上發熱,自己扶著馬脖子下去。

回去的時候還是他牽著馬回去,沒有看到姬嫦的身影,姬嫦身邊的侍衛道:“皇上去找督主,方才進去。”

謝景庭:“這般,不要擾了皇上的興致,我在此處等著便是。”

沒有謝景庭,姬嫦沒在狩獵場裏面待多久,沒一會便帶著人出來了。

姬嫦出來的時候蘭澤正在拴馬,他費勁地把韁繩套在柱子上,手掌處的紗布隱隱透紅。

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蘭澤下意識地扭頭,姬嫦只是看他一眼。

“如雪,你們方才去了哪裏。”姬嫦問道,“朕未曾看到你們二人。”

謝景庭:“方才馬受了驚,臣擔心驚擾皇上。”

於是他們兩人提前回來了。

謝景庭每次在姬嫦身邊待的時間都不長,汗血寶馬看過便是看過了,謝景庭牽了一匹回去。

人走之後,蘭澤隨著一同回去,他坐的是姬嫦的馬車,姬嫦明顯心情不錯,他坐在角落裏,瞅一眼姬嫦的臉色,指尖略微縮著。

蘭澤路上提心吊膽,他這般被帶回去,興許回去便是挨打。

馬車浩浩蕩蕩地向金鑾殿行駛,外面天色已經晚了,蘭澤瞅一眼外面的天色,猶豫再三,小聲問道:“皇上,今天晚上還要背書嗎?”

蘭澤存在感不高,在角落裏像是安靜的食草動物,溫順沒有威脅感,甚至當個寵物放在身邊,看著他有時擔驚受怕的模樣,並不讓人厭煩。

姬嫦這才注意蘭澤,蘭澤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略帶期待地瞅著他,想要表達的情緒非常明顯。

他只是隨口一提,把蘭澤當玩意兒,但是蘭澤放在了心上。

“自然要背,”姬嫦隨口一說,蘭澤立刻變得蔫巴巴,表情變化非常鮮活。

“那皇上還要喝酒嗎?”蘭澤沒有注意到姬嫦那邊,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手掌心還在痛,再挨一頓板子興許他的手便廢了。

他想了想說:“皇上還是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你還懂得這個?”姬嫦捏住了他的下頜處,那裏靠近喉管,是非常柔軟的地方,冰冷的手指碰上來,蘭澤情不自禁地略微瑟縮。

“原先我經常在藥鋪裏待,不少病人都因為喝酒壞了身子。”蘭澤心裏忐忑不安,他不希望姬嫦喝酒,這些是他聽過的、親眼見過的,應當算不上撒謊。

“有些會得風寒,有些有胃疾,還有一些甚至會生不出來孩子。”蘭澤特意補充了最後一條,應該沒有哪個男人不在意這個。

“是嗎。”姬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對他道:“你可是又聽了那些小太監的瞎話,以為這般朕便不會罰你?”

蘭澤被戳中,但是他不是聽小太監們說的,他才不想因此牽連到他們。

他連忙道:“未曾,皇上,是奴才原先親眼所見,未曾騙皇上。”

“你若是真為朕擔心,不如為朕生一個。”姬嫦說。

蘭澤臉上立刻紅了,他瞪圓了一雙眼,下巴還被捏著,不明白姬嫦為什麽這般的話能夠張口就來。

姬嫦覺得有些有趣,視線略微垂著,陰沉的眼底微斂,隨口問道:“今日狩獵場上,督主帶你去了哪裏?”

“可有碰到什麽人。”

蘭澤被摸的有些不舒服,他想動又不敢亂動,又不敢不高興,悶悶道:“皇上不是也在,為何還要問奴才。”

他對上姬嫦的視線,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改口道:“督主未曾帶奴才去哪裏。”

“奴才牽著督主向前走了一段,然後馬受了驚,督主便吩咐讓回去。再之後皇上也回來了。”

蘭澤沒有說他上馬背的事,總覺得若是說了,興許姬嫦會不高興。

此時,馬車停在了金鑾殿外,有侍衛掀開了車簾,蘭澤注意到侍衛身上沒有飛魚圖案。

那些飛魚服侍衛只能守在外面,近不了姬嫦的身。

“皇上,國師在殿外。”侍衛稟報道。

姬嫦聞言便松了手,放開了蘭澤,對侍衛道:“朕現在過去。”

蘭澤隨後下了馬車,姬嫦見國師,他便不去湊熱鬧了。

下馬車時他遠遠的看到了一道人影,遠處暮色幽深,銀袍袖口隱在夜色深處,一角無機質冰冷的面具泛著幽澤。

蘭澤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沉靜冰冷的雙眼,好像周圍的空氣都靜止了,有什麽東西密密麻麻地在他身上爬,讓他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