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春日
最後還是遲來兩步的真正助理救了場。
被藏在裏側, 某位冒牌助理輕擡帽檐,確定那邊女生已經被半勸半攔地安撫回她自己的位置,這才稍稍松下了緊繃的心神。
然後一落回眼, 卻夏就對上白毛碎發下掀起的眸子, 幽深戲謔。
卻夏:“……”
卻夏:“你笑什麽。”
陳不恪不答反問:“你緊張什麽。”
卻夏心虛但嘴硬:“我沒有緊張。”
她頓了下,視線擡高, 落上面前這人那頭囂張又紮眼的白毛。
沒了帽子遮掩, 隔三百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還有這張臉。
卻夏沉默著, 拿下頭頂的棒球帽:“謝謝, ”她一邊遞回去, 起身,“我們換回來, 你坐裏面。”
“不用。”
陳不恪單手按下她,帽子倒是接過去戴上了,“飛機很快起飛,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卻夏還想說什麽。
黑色帽檐下, 那人單指勾下毛衣高領,薄唇勾起那點弧度終於顯露。
他戲謔低聲:“還說不緊張?”
“……”
卻夏終於被他迫到擡眼:“你知道, 如果你粉絲剛剛偷拍了照片再傳上網,大家會怎麽說?”
陳不恪挑眉。
卻夏聲線毫無起伏地比劃:“爆,某頂流已有神秘女友, 兩人同行現身機場。”
陳不恪聽著,點了點頭:“一般。”
“什麽一般。”卻夏麻木回眸。
“標題,取得一般。”
卻夏:“……”
卻夏:“?”
現在是聊她取名水平的時候嗎?
卻夏終於露出點微惱的情緒, 她褶著眉, 壓低了聲“恐嚇”他:“萬一這趟墜機了, 這就是你頂流人生的最後一個大新聞了, 到死都沒法澄清的那種。”
陳不恪啞聲笑了,偏過頭來看她:“你怎麽就這麽想和我同歸於盡?”
“誰想和你——”
在那雙黑幽幽地浸著笑的眸子前,卻夏慢吞吞熄了火,她扭頭,閉眼,靠回座裏。
陳不恪:“不聊了?”
“嗯。”
卻夏沒睜眼:“怕忍不住和你同歸於盡。”
“……”
陳不恪低聲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拿起手邊的文件夾,把其中一個遞到卻夏面前,“你的。”
女孩睫毛偷偷掀開一條縫。
停了一兩秒,“這是什麽。”
“劇本。”
卻夏莫名地接過去:“給我這個幹什麽。”
“反正旅途漫長,閑著也是閑著。”
陳不恪輕擡手臂,修長指骨抵在純黑的文件夾外殼上,更襯得質白而冷淡。
聲線卻啞啞地勾起點上揚,“不如聊聊?”
卻夏眼神裏的防備松下來:“你讓我一起,原來是為了陪你搭戲?”
女孩眼底那點難得的小情緒像剝落在日光下的雨露。
晶瑩,透澈,一塵不染。
於是連她慢慢松懈的防備都顯現。
——
[那我可就放心了]的意思溢於言表。
陳不恪停了幾秒,眼神幽幽地一嘆。
他轉回去,一邊低頭翻開劇本,一邊冷淡又敷衍地應了聲,“嗯。”
卻夏:“?”
是你喊我來聊劇本,你還這麽心不甘情不願?
似乎察覺什麽。
某位白毛頂流又紆尊降貴地支起眼皮,他掃過她,懶懶出聲:“演藝行業我是新人,專程請卻夏老師來指點,勞煩前輩不吝賜教?”
卻夏:“…………”
但凡這不是公共場合。
她已經摩拳擦掌言傳身教他一番了。
《至死靡他》就是個偶像劇劇本,劇情算不上復雜,卻夏作為女四號,和男主角對戲的部分就更少得可憐。
卻夏就把自己給女四號,也就是她要演的角色“倪白晴”寫的人物小傳簡單口述了一遍。
聊了半晌,最後由她結語——
“概括一下,就是男主的惡毒白月光回國插足,”卻夏想了想,“推動男女主定情。”
陳不恪聽得輕哂:“我好渣。”
“?”
卻夏茫然擡眸。
陳不恪一頓,改口:“明朔,好渣。”
卻夏緩慢眨了下眼:“為什麽。”
“已經有了白月光,再找其他人,不渣嗎?”
“白月光只是初戀,也分手很多年了,”作為演藝前輩,卻夏只能勉為其難地替明朔角色解釋,“……他需要新的情感寄托?而且明朔最初選擇女主,也是因為女主被他錯認成了白月光,所以算是深情的。”
陳不恪低嗤:“既然能被替代,那還算什麽白月光。”
卻夏:“……”
竟然,好像,有點道理。
差點被說服了的卻夏對著劇本陷入沉思。
須臾後她忽然回神,合上劇本,有點冷淡嫌棄地沒表情地對著旁邊手機黑屏裏映著的自己。
人物邏輯是編劇的事情,她為什麽要因為陳不恪一句話胡亂操心?
“不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