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春日(第2/4頁)

電梯抵達的電子提示聲響亮又愉悅。

卻夏被驚回神,眼皮忽地擡起,又在反應過來後懨懨垂了下去。

跟在經紀人身後,她垂眸走出電梯。

這種感覺和畫面記憶都太不對勁,如果在加上這個鏡頭之前的那些還沒來得及完全理清的想法,最後可以得出的結論導向——她知道,只是很難接受。

她可以喜歡上什麽人,但那個人不能是陳不恪。

她需要穩定、安靜、不被打擾的生活。

而陳不恪,他和她想要的一切背道而馳。

卻夏比所有人都清楚,她並沒有看起來那樣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她只是努力讓自己變得這樣。五年前忽如其來的那場災難和那之後發生的無數噩夢,就仿佛將她的人生塞進滾筒洗衣機裏重重打磨搖晃。

出來時那個殼子還是完整的,她這些年努力將它沾裹加厚了一層又一層,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裏面早就是破敗的了,完整是因為藏在不被烈日所照到的昏暗裏,勉力支撐,沒有光透過,就見不清那些裂隙。

單撐住那些過去就已經讓她很累了,她經不起再一次的搖晃。

而陳不恪……

陳不恪本身就是能動搖所有人和事情的存在。

“…小夏?卻夏!”

蕭澈壓低的催促一下子將卻夏拉回現實。

她空茫起眸,正見著蕭澈停在不遠處那間總統套房的雙開門前,朝她快速招手,示意她過去敲門。

卻夏在心裏輕嘆了口氣,還是走上前去。

……

總統套,臥室房內。

陳家的私人醫療團隊當晚就打著飛的連夜過來了。

陳弘良是晚餐用餐期間,被突然進來的管家拿著平板送到面前,他耐著性子看完娛樂版塊的頭條標題,才得知自己兒子幾個小時前就被救護車從某劇組片場拉走。

——

有個巨星兒子的好處就是,當這個不孝子杳無音信,作為親爹,至少還能從報紙新聞上聽個二手的動靜。

只是這回的動靜未免太大了。

陳弘良當下又驚又後怕又惱怒,氣得臉色鐵青,但還是第一時間把自己的私人醫療團隊打包扔了過來。

於是從醫院帶回來了一堆CT不夠,陳家的醫療團隊又搬著大件小件的便攜式醫療設備,在酒店套房的臥室內給陳不恪做了一遍盡可能的全身檢查,領隊醫生才終於放心,去側臥間給家主匯報。

留下面若冰霜的白毛頂流靠著床頭,闔眼休息,從緊繃的側顏來看,睫毛上都快結冰碴了。

等醫療隊都走了,靠著床頭的陳不恪終於睜開眼。摘了單色美瞳,那只藍綠色的眸在光下淺淡得像光透射過的湖泊,冰冷又妖異。

張康盛本來就不太敢和這樣的陳不恪對視,這會兒自覺做錯事,更低著腦袋了。

“誰讓你放他們進來的。”陳不恪嗓音低低抑著,帶著種傷損病中的輕啞性感。

張康盛藏著眼底的余驚,小心賠著和善:“他們說是你家裏長輩的要求,又有陳家大先生的電話,我倒是想不放進來…它不合適嘛。”

“怎麽不合適?難道你的薪資獎金不是我給你開、而是陳弘良給你開?”

“——”

陳不恪難得真動火,沉涼聲線敲得張康盛心頭一顫,而讓他手都跟著抖了下的,還是陳不恪口中直呼的那個名字。

陳弘良,陳家家主,弘字輩的陳家大先生。

張康盛在圈裏人脈廣博,但也不敢說能攀得上那位一星半點,陳家家傳了幾世幾代的底蘊,如千年古樹根脈盤根錯節,虬勁擴張,不是娛樂產業這種興起也不過二三十年的薄底行當能相提並論的。

他六年前接手陳不恪的經紀人位置,在對方正以新人問鼎當紅時,陳不恪報備是離家出走,家裏直系血緣只有有著一半西班牙血統的亡故母親,那麽多狗仔扒也沒扒出個所以然,張康盛自然就信了。

後來,他一手長袖善舞給陳不恪趨利避害,護駕左右,穩固巔峰不落再難超越的地位到今天,期間也不是沒有察覺些蛛絲馬跡,懷疑陳不恪和陳家有星點關系。

但他絕對從來不敢往這個層次上想。

因此,今晚從醫療團隊負責醫生的手裏接過來那支電話,聽到對面自報家門的名姓時,張康盛自詡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但還是懵了。

旁邊也沒個給他數秒的,估計懵得夠久,很給他們恪總丟人就是了。

哎,他們恪總,脾氣冷淡還自帶嘲諷屬性的叛逆白毛怪,偏天賦絕頂無可替代到令人牙癢的祖宗,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陳弘良的兒子、陳家的未來家主了呢。

這消息放出去,那些破爆料猛料算個什麽,得在圈裏炸多久的大魚,掀多久的地震?

可怎麽會是真的?

“……”

帶著明明確定了還是萬分的震驚不解,張康盛小心翼翼地擡頭,瞄了下床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