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春日(第3/4頁)
得。
這祖宗又闔著眼靠回去了。
就是頸線繃得墜直,顴骨線條冷厲,冰棱似的,看一眼都覺扆崋得能叫他傷著。
印象裏好像都沒見陳不恪這麽動怒。
這是真氣了。
張康盛正想著,主臥雙開木門被叩響,領隊醫生拿著手機進來。
姿勢像捧了道聖旨。
“恪總,大先生的電話,他想跟您說兩句話。”
“……”
床頭前,白毛頂流冷淡睜了眼。
醫生到他面前,見他擡起沒夾檢測儀的手,二話不說就真接過手機去了,還有點意外。
早幾年在家裏,這位離經叛道的大少爺可不是這個脾性。
醫生沒想完,靠床的白毛頂流低了眸,對著正在通話中的界面,他冷冰冰又嘲諷地一掀唇。
“說什麽話。陳恪早死了,燒紙說吧。”
醫生:“……?”
右手的指尖檢測儀被白毛隨手拔了,扔開,然後一點手機屏幕上的紅色按鍵。
電話就被他掛了。
“哎!”醫生急得腔調都變了,“別,別——”
第一個“別”是攔陳不恪拔檢測儀的。
第二個“別”是攔陳不恪掛電話的。
一個沒攔住。
醫生都絕望了。
——離家六七年,這大少爺脾氣是一點沒變。
全程陳不恪那個冷淡嘲諷的表情都沒變過。
只除了拔掉指尖夾著的檢測儀,挪動右肩時,他燦白碎發下,淩冽眉峰有一下微不可察地褶動,動作也跟了一兩秒的僵停。
但壓下去得更快,床邊沒人察覺。
張康盛也只顧著著急了:“祖宗!那玩意不能拔,您這才剛昏迷清醒多久啊?還有輕微腦震蕩呢!哪能隨隨便便亂——”
他一卡殼:“哎,哎哎!您怎麽還下床了呢!!”
陳不恪煩那個領隊醫生,是從張康盛這邊下來的,幾乎讓他攔上來撲個正著。
耳膜上炸開的全是他急得喊祖宗的扭曲聲調。
陳不恪不耐地皺了眉,停下,杵著長腿低了眼睨他:“…離遠點。”
張康盛著急歸著急,本來也沒敢真蹭著那人。
他急巴巴地踮腳,往青年淩厲流暢的背脊肩線後面看,巴不得視線變成X光,能看清那半敞著領口的白襯衫內,白色繃帶下可怕的淤青傷勢如何了。
陳不恪任他看著,眉目更冷:“要不我脫了讓你看?”
“我這不是擔心嗎,”張康盛訕訕落回,“急診醫生也說了,您這幾天得臥床休息,少走動,不然傷筋動骨,萬一留個後遺症什麽的,我們團隊怎麽跟大眾交待啊。”
“這點傷,能留什麽後遺症。”陳不恪插了口袋,徑直往外走。
張康盛急了:“都這樣了,還這點傷??您是沒看見您當時淌下來那些血,那件襯衫都快濕透一半了,嚇死人,劇組裏膽小的小姑娘都嚇暈過去一個——”
走到主臥沙發區的陳不恪停下,聞言睫瞼一撩,“卻夏回去了?”
“……”
張康盛無語了下。
忍下了那句“您有閑心擔心她不如擔心擔心自己”,這才擠出個笑臉:“您怎麽也不問問,嚇暈過去的那小姑娘是不是她。”
陳不恪沒支眼,冷淡一哂,“你當她是你。”他說著俯身,從沙發上勾起件深灰衛衣,想了想又扔開,拿起掛在靠背上那件黑色的。
陳不恪勾手,微一遲疑,他側過身將黑衛衣拿到身前比量了下。
對著鏡子,他微微皺眉。
……藏不住繃帶。
看來還是得換上件高領毛衣。
陳不恪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旁邊張康盛已經反應過來,嚇得慌忙往上一撲——拽走了他手裏的黑衛衣,還順手撈上了旁邊所有的衣服。
“恪總,我不是跟您商量!”張康盛聲量都大了兩倍,“就這傷,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都不可能放你出門的!”
陳不恪耐著性子:“這也叫傷。”
“這還不叫傷?非得進ICU才叫啊??”
“…別煩我,衣服拿回來。”
“不、可、能!”
“……”
眼見著張康盛抱著衣服都快擺出副和衣服們同歸於盡的表情,陳不恪終於偏過臉,氣樂了。
他斜著靠到沙發上,煩躁又氣笑地揉了揉碎發,然後想起什麽,陳不恪撩回眸子,隨手一指旁邊不說話的醫生:“你問他。”
張康盛仍警覺:“問他什麽?”
陳不恪屈疊著長腿,靠坐在沙發扶手上,往旁邊懶懶落著眸:“讓他跟你說,我以前傷那麽多回,比這重的有多少,哪次留什麽後遺症了。”
“……?”
張康盛愣了下。
他幾乎有點不能確信自己剛剛聽見了什麽,下意識扭頭去看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面上有一兩秒的怔忪,似乎想起什麽,眼神表情說得上復雜避諱。
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