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春日(第4/5頁)

插兜站著白毛側回身,薄薄的眼角垂下來,黑漆漆的眸子低低睨過她。

然後他單指勾下高領毛衣,嗓音輕謔地啞。

“Hola.”

“——!”

沙發裏。

白紙黑字的合同一抖,從女孩沒捏住的指尖松下,飄覆到她仰面的臉上。

房間裏寂靜許久,紙張下幽幽地輕聲。

“…你瘋了吧卻夏。”

窗外夜色清寂,街上燈火連成了長串,像掛在玻璃屋檐下的彩燈球,光怪又陸離。

沒人回答她。

……

最後一場戲換了吻替的事情,是秦芷薇那邊的團隊在開拍當天通知給劇組,又由劇組傳達給陳不恪團隊的。

依秦芷薇的大小姐脾氣,這件事壓根不需要講——她費了那麽多口舌,好不容易才撒著嬌讓舅舅答應了給卻夏提前解約的事情,而這還要多虧了卻夏夠糊、剩下的合約期又夠短——幹什麽還要獲得別人的同意。

但經紀人堅持,偏偏帶她這個又是公司裏經紀部的王牌,她也不敢完全忤逆對方,只好哼哼著默許了。

於是,當天下午。

陳不恪的私人化妝間裏,並排擱著兩張化妝鏡和化妝椅,而他自己帶的化妝師團隊,正在同時給白毛頂流和他的替身演員上妝——

兩邊比照,竭力追求最相像的效果。

導演組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被陳不恪的助理送進來的。

“這會接什麽電話,這不搗亂嘛?”化妝師翹著他的小拇指,不留情面地給助理飛了個嫵媚的白眼。

這位是團隊禦用,助理不敢造次,只能賠著笑把手機遞到陳不恪面前。

“恪總,劇組那邊的電話,好像是和下午的吻戲替身的事情有關。”助理撓了撓頭,又補充了句,“不懂為啥,張哥非讓我把電話送進來,說這個事得你同意,我們做不了主。”

“?”

陳不恪本來被漫長的化妝時間磋磨得困倦,沒什麽情緒地垂著眼皮,隨時要睡過去了似的。

聽到最後一句,他漆眸半擡,“…卻夏?”

“——啊?”

助理有點懵。

什麽卻夏,他說了嗎。

陳不恪沒再和助理說什麽,擡手接過手機。

導演組的那邊負責通知的人也很緊張——沒想到這麽一點小事,恪總工作室那邊竟然要恪總本人接電話,聲音都有點抖。

白毛今天的耐心難得地好。

他單手舉著手機靠在化妝椅裏,眉眼冷淡低垂,就一直耐著性子,等對方磕磕絆絆語序顛倒地,把吻替替換的事情和他交代清楚。

手機開了免提,對面那人話慢得,旁邊吻替小哥都有點著急。

難能他們恪總耐得住。

直等到最後一句結束。

陳不恪提了眉,慢悠悠總結:“秦芷薇的吻替出事了,最後這場女主吻替換人,換上來的是劇組女四號,卻夏——是這樣嗎?”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導演組的小助理在手機裏語氣激動,“邛導讓我跟您這邊的團隊確認下,沒問題的話我們下午就繼續正常拍攝了。”

陳不恪單手撐著臉,豎起的修長食指懶洋洋屈著,有一下沒一下地點過額角。

化妝間裏詭異地寂靜了許久之後,就響起某人情緒松散,卻又沉啞慵懶得格外勾人的聲線。

“沒什麽問題。”

“好的好的,那就——”

“不過,我這邊吻替也上不了了。”陳不恪不緊不慢地續上了第二句。

“啊?”

這聲是電話裏的導演組小助理。

“啊??”

這聲是旁邊還化著妝的吻戲替身小哥。他茫然地轉過臉,更加茫然地看著陳不恪。

導演組的小助理很快回神,著急問:“您那邊的吻替家裏也有事嗎?”

“不是。”

陳不恪懶懶點著額角,往旁邊一瞥,“他車禍,骨折了。”

吻替驚恐:“……哥????”

電話對面的小助理大概是石化了。

陳不恪眉眼被昳麗的笑壓得斂下,他輕擡指骨,無聲笑著,朝旁邊吻替安撫地壓了壓。

好幾秒,對面才氣若遊絲地:“那,那,下午的拍攝,我們推遲一下,換個別的鏡頭?”

“不用換,也別聲張,”陳不恪聲腔拖得懶慢,像勉為其難似的,他停了幾秒,抑著笑開口。

“就我自己上吧。”

小助理:“?”

“????”

一個小時後。劇組拍攝地。

卻夏從車上下來,微微蹙著眉心,不太自然地整理了下身上的服飾。

自然是女一號的打扮。

她性子冷,雖說有五年前那件事的磨礪,但本性如此,進圈前也差不多——所以最是抗拒和陌生人的親密接觸。

就算只靠近也會讓她格外不自在。

剛開始那兩年,什麽通告都接的時候,平面模特的工作裏也有需要和男模特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