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於哥哥,阿朝從沒吝嗇過自己的擁抱。

也許從幼時搖搖床上滾下來被哥哥接住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她這輩子再也離不開這個懷抱。

幼時的哥哥身上似乎是一種淡淡的皂角氣息,她不記得具體,但一定是非常幹凈好聞的味道。

小阿朝雖然自己臟兮兮的,但這並不代表她喜歡別人也臟兮兮,哥哥就和那些泥地裏打滾的孩子不一樣,永遠幹幹凈凈的,整個人清雅頎長,一塵不染。

阿朝就很喜歡聞哥哥身上的味道,放到現在也是。

說起來有些怪,哥哥主動靠近時,她反倒有些拘謹,可她自己大喇喇抱人家的時候,一點也沒覺得哪裏不妥。

就這麽抱著,還在他頸邊滿足地吸了一口。

清冷的松木氣息,像他這個人。

然而她身前的男人手掌慢慢攥緊,再次繃直了背脊。

阿朝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只是抱著抱著,小腹突然隱隱有些憋悶,只好戀戀不舍將人松開,紅著臉道:“我……去出個恭,哥哥等我。”

她一溜煙跑沒了,謝昶額角的青筋還未消退,目光沉沉地望著她的背影,緩慢地籲出一口氣。

她來抱他的時候,他甚至幾度難以抑制被欲念燒啞的氣息,怕自己的失控嚇到她,一直壓抑著不敢喘息。

沉默良久,那股自下腹升騰的燥意也慢慢壓制下去。

少時他尤其喜愛這個妹妹的親近,喜歡捏捏她圓鼓鼓的小臉,肉墩墩的四肢,抱起來有種奇妙的治愈感,似乎連仇恨都可以短暫忘記。

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有少女玲瓏窈窕的身段,不似幼時綿綿軟軟的一團,如今四肢抽條,腰肢纖細,兩個人這般抱著,如何避免得了她柔軟的豐盈不碰到自己?

拿她當妹妹時可以坦然地抱著,可如今到底不同了,他雖非重欲之人,可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堪她時常猝不及防的撩撥?偏偏她自己全然不知。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

她方才說……想出恭?

原來下腹的漲-熱照應在她身上竟是這樣的感覺。

謝昶一時間心緒有些復雜。

追溯到那方士做法之時,他已經十五歲,晨時開始有男子該有的反應,盡管後來這些年他身邊從無女人,但屬於成熟男子的反應幾乎從無缺席。

他從前並未仔細想過這一樁,畢竟男女身體的構造有所不同,也許對她來說會有種隱秘的不適,或者連偏向虛無的難受也不會有。

可方才她說,想要出恭。謝昶猛然聯想起她那日飲下鹿血酒後,抱著他腿時無意間呢喃說的那句話,她說得很含糊,他那日何嘗不是情難自控,一時間竟沒能辨清她說的是哪兩個字,此刻恍然反應過來,原來是——

“好漲”。

他沒有過女人,但這並不意味著對男歡女愛鴛鴦交頸之事一無所知。從前因公務不得不聽了幾夜墻角,先前那位工部侍郎就有憋溺同房的怪癖,並要求妾室同房前半個時辰不得出小恭。

想起那晚牙床的劇烈晃動、女子幾欲崩潰的破碎低吟,謝昶按了按眉心,漆黑的眼底有難以消退的灼熱。

……

到底是想遠了。

次日一早,阿朝繼續回含清齋上課。

才進西次間,李棠月就跑過來挽住她手臂:“阿朝對不起呀,花朝節那日我竟然喝醉了,誰能想到那桃花酒這麽烈,我眼睛一閉一睜,天兒都黑了!連十二花神舞都沒看成,我還是聽翠芝說,你晌午過後就被謝閣老接走了?”

花神廟那日,謝昶及時封鎖後山消息,梁王手下一個不留。

事情傳到李棠月耳中,已經簡化成謝閣老因公務途徑花神廟,順路接自家妹妹回家。

至於謝昶在棋盤街遇刺一事,朝堂上盡管有些風聲,官員們也不敢回府在女眷們跟前亂嚼舌根。

這件事瑞春提前與她通過氣,說哥哥已經解決了,外面不會有任何風言風語,阿朝便也順著李棠月的話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衣袖往外移了移。

手腕的傷痕已經用妝粉遮過,盡管看不出來痕跡,可學堂內陸續有人進來,她還是怕被人瞧見端倪。

不過阿朝很快就發現,眾人面色古怪,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停留,而是竊竊私語地說一件大事。

坐在李棠月前面的那名貴女轉過身來,錦帕掩面悄悄道:“你們還不知道嗎,聽說梁王薨了!”

阿朝腦中一轟,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手掌。

李棠月聽聞消息隨即張大了口:“梁王薨了?”

那貴女望了眼學堂外,壓低聲音道:“聽說是……那個的時候,由於服食了太多強身的藥物,外面都傳他當時七竅流血,筋脈爆裂,死狀極慘……”

李棠月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個”是何意,貴女急紅著臉不知如何解釋。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意思談及房中之事,但從對方羞燥的神色裏,李棠月很快心照不宣地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