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以放過

“不喜歡我的藝術加工?那下次我畫寫實一點。”江淮頓了頓,目光順著段知友健碩的上身遊走,意味深長地說:“下次,一定盡我所能,描繪出你優越的身材。”

段知友頭皮發麻。

自從那一夜袒露心跡,江淮再也不掩飾自己,他坦蕩地將對段知友的欲望擺在明面上,每一次試探都極具攻擊性,這不是追人的路子,更像是……追逐獵物,並且獵人看起來勢在必得。

“沒有下次。”

段知友避開江淮從他手中取速寫本的動作,將本子揚到江淮夠不到的高度,然後俯視著人,一字一句地重復,宛如警告:“沒有下次了。”

江淮擡著頭,下頜尖尖,清澈的眼眸像含著一汪水,映出段知友有些嚴厲的面孔,少頃他垂下眼,輕聲問:“段知友,你是在兇我嗎?”素日冷淡的人此刻看起來可憐兮兮,遊刃有余的神情也變成不知所措。

段知友比他還要不知所措,眼見一行水跡沿著江淮臉頰滑落,段知友心尖亂顫,哪還顧得裝兇神惡煞,慌忙說:“你,你怎麽哭了?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江淮捂住臉,沒有說話。

段知友從沒想過有一天江淮會在自己面前哭,而惹哭他的還是自己。喂,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好哭的啊?“你……”江淮低聲說了什麽。

段知友沒有聽清,連忙低頭湊上去,不料剛俯低身軀,脖頸間倏地一沉——江淮用手臂環住了他,那張漂亮的臉上水痕斑駁,可眼睛裏一點悲傷也沒有,全盛著亮瑩瑩的壞水,段知友心道中計了,可為時已晚。

溫暖與清淡香氣環繞住段知友。

嘴唇被輕輕咬了下,接著柔軟濕潤的舌尖舔開唇縫,在緊閉的牙關前徘徊。

意識裏有個尖銳的聲音,在催促段知友推開江淮,可這個姿勢很不容易掙開,段知友聽到江淮用氣聲說:“讓我親一下,我就不哭了。”

江淮哪是哭了?其實是畫畫時太久不眨眼,眼睛幹澀得出現生理性淚水,他便順勢忽悠了段知友。

操!段知友算是明白了,江淮冷淡疏離的外表下,是流氓的本質。

“你這個——”罵人的話沒出口,江淮舌尖便順著開啟的牙關,探入到段知友口腔裏。

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江淮的吻很兇、很燙、不得章法,讓段知友頭暈目眩。

須臾之後,江淮離開段知友的唇,他發絲散亂,眼眸水濛濛,倒像被欺負的那一個,他默默看著段知友,輕輕朝對方滾動的喉結上吹了口氣,無聲地說:“你、硬、了。”

段知友一愣,手忙腳亂地推開人,向自己下身看去,果然如江淮所說,他起反應了。

段知友如遭雷擊,腦海裏忽明忽滅。

他怎麽會……他怎麽可以! “要我幫你嗎?”江淮問,修長手指撩撥了下段知友系得馬馬虎虎的褲繩。

段知友用力揮開,瞪了他一眼,這一眼又兇狠又委屈,接著大步邁到陽台,把陽台門拉緊,將自己與江淮隔離。

“唰”段知友將窗戶打開,冬夜的冷風瞬間吹打進來,對面宿舍樓傳來飄渺的吉他聲,他望過去,每一個亮著的窗裏都仿佛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隨後段知友重重地踢了下墻角,他穿著拖鞋,所以很痛,痛得他終於軟下去,他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恨意,是沖江淮而去的。他想,這一切都是江淮的錯。

站了好大一會兒,段知友從兜裏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他搭上梯子,輕車熟路地進入境外某知名色情網站,這一次他點開男同頻道。

加載片刻,五花八門的鈣片湧入屏幕。

段知友面無表情地看了十幾分鐘,沒有性欲,甚至想吐。

他想,很好,他仍舊是直男。

方才只是個意外,段知友這樣對自己說。

於是,段知友冷臉打開門,江淮倚著桌子,仿佛沒有動過,他聽見聲響朝段知友看來。

“你知道為什麽我討厭同性戀嗎?”

段知友咬了下牙,他看見江淮微微皺起眉,他繼續說:“我有個親哥,從小到大,我見他面的次數能用一只手數清,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家裏和他很早就斷絕了關系,當世上沒他這個人,你知道這又是為什麽嗎?”

段知友頓了下,短促笑了一聲,接著說:“因為他就是,和你一樣,這他媽的同性戀。”

江淮微微睜大眼睛。

段知友閉上眼,幼時看到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那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第一次見到他血緣上的大哥,那時候他哥也才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像段知友現在的年齡一樣。他們的父親找了一群地痞流氓,將他哥的……男朋友群毆了一頓,然後他哥的母親,像瘋子一樣當街抽他哥的耳光,很多人圍觀,小小的段知友就在人群之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呆呆地看著,很快有人發現他,將他帶離那個混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