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黑內幕

秦德威最終還是決定回到樓船上,他感覺文征明就是騙他,要找回場子,而且還有些事情沒辦完。另外他還挺好奇,縱酒狂歡的場面到底是個什麽樣。

然後他就看到,南京城地位最高的文官、地位最高的教官、地位最高的學官這三個,還在討論哲學,已經從知行問題,扯到“理”從哪裏來往哪裏去了,把一場花酒搞成三教辯經了。

秦德威很同情的望了幾眼這處席位的三個美人,她們完全搭不上腔,只能幹坐著假笑。

她們也許學過琴棋書畫、也許學過詩詞歌舞,但絕對沒學過哲學,沒聽說誰家培養美人會教哲學的。

更可恨的是,這三個人都是官員,還是非常有實權的那種,別人嫌棄他們壞了氣氛,也敢怒不敢言。

然後秦德威又看到,文征明已經坐到了顧老盟主旁邊,和幾個本地名士說著什麽。

這邊氣氛相對正常點,但依舊很寡淡,看著位居核心的顧老盟主那張司馬臉,氛圍能歡快就見鬼了。

就這?秦德威詫異,說好的縱酒狂歡場面呢?怎麽整得跟春季茶話會似的?看來徐錦衣理念不太行,不懂雇傭氣氛組的重要意義。

感慨完畢後,略微失望的秦德威悄悄靠近了文征明背後。

因為穿梭來去傳菜的雜役很多,文征明雖然感覺到有人接近了自己,但也沒在意,只當是添酒上菜的雜役。

他仍然繼續對眾人說道:“諸君應當振作起來,不能辜負如此春光,也不能辜負主人家款待宴遊之美意。”

文征明畢竟是受東園公子邀請而來,並暫住在東園裏的,必須要照顧主人家面子,而且他也不忍心看到這邊老友們如此頹廢喪氣。

這又有什麽,還能比九次鄉試不中更打擊人嗎?

見眾人士氣不振,又道:“如今那小學生被老夫使計弄走,人不在此,諸君還有什麽顧慮?分韻賦詩唱酬,然後品評下酒,興頭做起來!

諸君為何一言不發?都看我身後作甚?有什麽想法盡可提出,或者有什麽好題目,也可列出。”

秦德威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聲,提醒下衡山先生,免得說出更尷尬的話,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文征明轉頭看到,大吃一驚:“你怎得又回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學生如此心大!那麽惡心他,他都還敢回來!

布衣少年笑道:“在下如此機智的人,怎麽會被衡山先生騙走?”

“那你方才為何急急離去?”文征明反問道。

秦德威淡定的回答說:“因為在下一時靈感迸發,文思如泉湧,偶得兩詞。故而急急暫離,去那王憐卿家門口,提筆書於墻上,寫完了便又回轉。

衡山先生如果得了閑暇,不妨去品評一二,我讓王憐卿請你喝杯茶。”

文征明迷惑了,剛才真的是這樣嗎?

眾人只覺得這小學生舉手投足之間,逼氣渾然天成,行事風格又充滿曠放色彩,若再有大作加成,確實有新王潛力啊。

大晚上靈感突然來了,就立刻甩下文征明這樣的名士,跑到美人家門口月下題詞,然後居然也不留宿又折返回來。

這種調調很有魏晉名士風格,如果是名篇佳作,那更是不得了。

文征明站起身,強拉著小學生,來到僻靜地方。“小子!做事不可太過啊。”

秦德威詫異的詢問道:“衡山先生有何指教?”

文征明直接說:“老夫要你今晚不要在搶風頭了!一會兒出了題目,你也不要參加分韻賦詩了!”

秦德威嘆口氣說:“在下實在想不到,文衡山先生居然是如此操心的性子,閣下這樣名士就不要矜持的嗎?”

文征明有點感傷的回應說:“當你到了老夫這個歲數,故交漸漸零落,你就會了解的。”

又從懷裏掏出一方印章,“你若答應老夫,老夫就將這方印章贈送給你。”

秦德威好奇的接了過來,翻過來看依稀辨認出幾個字,驚訝出聲道:“江南第一風流才子?”

眾所周知,唐伯虎有一款印章,刻字就是江南第一風流才子。

文征明點點頭說:“正是唐子畏的印章,若你答應老夫,就將此印章贈送給你。”

“可以!”秦德威果斷將印章收了起來,麻利的揣進懷中,又說:“在下還有個小小要求,衡山先生得了空時,去王憐卿家門口轉一轉,看看在下的詞,也幫著王美人漲漲名聲。”

“成交!”文征明也答應了。

大家都是讀書君子,沒必要斤斤計較太多,只要秦德威今晚消停都好說。

秦德威對著文征明拱了拱手:“為免諸公多有疑心,在下這就告辭走人,衡山先生總該放心了吧?”

然後秦德威為表示誠意,頭也不回的下了樓梯,朝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