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你理解不了

左都禦史霍韜和英國公張溶說完後,就沒人說話了。

主要是別人沒什麽可再說的,而且也很難說得準。

秦德威是不是恃寵而驕、跋扈橫行不重要,重要是嘉靖皇帝有沒有感到被冒犯。

正所謂天威莫測,誰又能知道嘉靖皇帝此時怎麽想的?

皇帝連個表態都沒有,大家也不敢瞎猜。

就算是想幫秦德威說話“自己人”,這會兒發現也很難張口。

因為別人對秦德威的那些恃寵而驕之類的指責,連自己人都覺得挺對的……

同時又產生了些許憂慮,因為牽涉到敏感的皇帝心態,十分不好奏答。

縱然是善於狡辯的秦德威,只怕也難以討好,一不留神觸碰了皇帝心裏哪根弦就完犢子了。

反正秦德威如今也只能自辯,他站了出來,又看了幾眼張溶,心裏暗嘆口氣。

說實話,對他而言,張溶這種在史上岌岌無名的對家最踏馬的煩人了。

因為完全沒有任何了解,穿越者信息不對稱的金手指少了一大半。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大明當英國公還能岌岌無名,說明這就是個純廢物啊,而且是沒有任何特點的平庸廢物。

這也算是另一種反向信息?

在眾人矚目下,秦德威對嘉靖皇帝奏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臣這個人確實有點恃才傲物的缺陷。

所幸陛下寬仁,從不嫌棄臣疏狂逾矩,反而對臣大有知遇之恩!”

聽到“陛下寬仁”四個字,大臣們在心裏默默揣摩了一下,秦學士似乎並不是說反話。

嘉靖皇帝要是能稱“寬仁”,那正德皇帝都可以算“勤政”了!

至於秦德威牛氣哄哄的自稱“恃才傲物”,那麽他到底有沒有才華?

這個大家都沒有爭議,再討厭秦德威的人也否認不了秦德威的廣博才華,雖然他不怎麽鉆研經義。

就是這個不得不承認的感覺,實在太艹了。

所以大臣們一邊忍不住心裏吐槽,一邊聽到秦德威繼續奏對:

“只可嘆,陛下這番愛才之意,看在這些庸碌小人眼裏,只有恩寵兩字了,可嘆之余又可笑!”

霧草!眾人聽到這裏齊齊遺憾,又踏馬的讓秦德威找到狡辯的角度了!

剛才張溶暗搓搓將秦德威類比為受到寵信的太監、勛戚。

但根據秦德威的狡辯,陛下對他是愛才之心,看重的是他的才華,與寵信太監、勛戚不是一回事!

至於寶座上的嘉靖皇帝喜歡聽哪種說法,根本不言而喻,肯定喜歡被人吹捧為“愛才”啊。

秦德威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熟悉秦德威的人都能感受到,殺機出現了。

“這些庸碌之人理解不了什麽是人才,也理解不了陛下求賢愛才之心。

或許在他們眼裏,不認為陛下是能親近人才、寬待人才的明君。”

果然有殺氣!文華殿裏眾人齊刷刷的看向英國公張溶,小醜竟然就是你!

你張溶竟然混淆概念!你居然將陛下愛才之意看成了濫施恩寵!

你把嘉靖皇帝等同於了寵信太監的正德皇帝、縱容勛戚的弘治皇帝!

而張溶瞬時臉色煞白,幾乎慘無人色。

他就是不服氣秦德威的待遇,就向皇帝撩撥幾句而已啊!

只要能引起皇帝對秦德威的猜忌,那就算成功啊!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反而自己要被猜忌了?

難道傳承百年的國公家業,要斷在自己手裏?

張溶惶惶然的望了一圈,但也沒人站出來為張溶幫腔,就像剛才沒人幫秦德威一樣。

實在是天威莫測,兩邊都是各種誅心之論,別人不敢不小心。

所以在文華殿裏,還是只有秦德威在繼續嗶嗶嗶:

“英國公張溶只是替仇鸞說話而已,如此口不擇言,本質上都是嫉妒臣。

其實此乃人之常情,並非大錯。惟請陛下念及張家祖宗功勞,寬諒張溶失言。”

眾人只想問一句,為什麽你秦德威倒打一耙也能如此理直氣壯?

此刻忽然還有勇士沖了出來,當廷奏道:“陛下!秦德威故意避重就輕,妄圖糊弄陛下,蒙混過關,陛下不可不察!”

眾人看去,原來是成國公朱希忠,和英國公張溶一樣年輕,去年才襲的爵,今年只有二十二歲。

想想也正常,年輕人沖動不奇怪。

秦德威明顯沒有把勛貴放在眼裏,作為國公這種頂級勛貴,忍無可忍的就忍不住了,而且大概還有點講義氣的成分在內。

說起來如今京城三大國公都挺年輕的,除了英國公張溶、成國公朱希忠,另一個定國公徐延德也才二十四歲。

不然的話,前些年武定侯郭勛也不至於如此順利的成為第一武臣。

今年鹹寧侯仇鸞也不至於想著復制郭勛的成功之道,當“帶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