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遍地名人

從理智的角度說,顧璘或許不該與秦德威爭這個位置。如果他把機會讓給秦德威,長遠收益可能更好一點,福及子孫也不是沒可能。

但凡人並不是絕對理性的,民間還有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的說法。

自從秦德威橫空出世以來,他顧東橋從一個堂堂的南京文壇盟主,逐漸變成了秦狀元系列民間傳說裏的固定醜角,這種經歷豈是一般人忍得了的?

在豐樂驛行宮休息一夜後,嘉靖皇帝再次出發,抵達了位於鐘祥城裏的興王舊邸,住進了卿雲宮。

這裏是嘉靖皇帝度過了從出生到少年時期的地方,今日以九五之尊重新回到舊居,嘉靖皇帝心情有點激動。

君臣在隆慶殿拜謁過睿宗獻皇帝的神主後,嘉靖皇帝下旨免去大臣今天和明天的朝參,還諭示大臣齋戒三日,以備大典。

此外還宣布了未來的日程安排,三月十五謁顯陵,三月十六在龍飛殿舉行祭祀大典禮,三月十七典禮告成後再去謁顯陵。

卻說聽到皇帝免去了今明兩天的朝參,大臣們都輕松了下來,這等於是給大臣放了假。

畢竟一路上舟車勞頓,天天趕路,人人都疲累不堪,如今終於能歇歇腳喘口氣了。

別說大臣,嘉靖皇帝自己也累,同樣想著先休息一兩天。

今晚大部分人睡的不錯,因為不用再想著第二天早起趕路。

次日秦德威起來後,看著外面春光明媚,又想著今日無事,難得悠閑,可以在當地遊覽一番,去看看旁邊的漢江也不錯。

再說正值三月陽春,本來就是踏青的季節。

但文人出遊都要呼朋引伴的,秦德威想了又想,居然找不到合適的同行之人。

這些來伴駕南巡的大臣,都是有“資歷”的人,換句話說歲數都不小,起碼也是個中年了。

而且從科舉輩分上來說,別人也都是“老前輩”,與秦德威就不是同代人。

如果在場全是老前輩,只有他秦德威一個小年輕,那絕對沒意思。

尤其是張老師若也在場的話,還要夾著尾巴假模假樣的侍候老師,想想就心累。

於是秦德威不禁唏噓一番,人生才二十一歲,竟然就體驗到了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正在這時,徐妙璟站在屋門外打了個招呼。

秦德威嘆口氣說:“給你個接受文魁熏陶的機會,陪我一起遊賞春光去。”

背鍋經驗豐富的徐妙璟直接拒絕了:“我還要去卿雲宮當值,不能分身,所以無緣接受姐夫熏陶了!”

“那你來找我做什麽?”秦德威問道。

徐妙璟趕緊請教說:“陸炳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看如何是好?”

秦德威毫不在意的說:“他說過什麽了嗎?”

“那倒沒有。”

秦德威便沒好氣的答道:“那你有什麽可心虛的?那晚場面混亂,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怪得誰來?

你記住,只要你不心虛,心虛的就是別人!對了,你給我借匹好馬來,我要騎馬出行!”

如今徐妙璟的錦衣衛官漸漸由虛轉實,手底下也帶著幾百旗校了,以及配套馬匹。

隨後就讓馬二跟著徐妙璟去了,沒多久就又看到馬二回來,還牽著一匹白馬。

秦學士換上文士衫服,頭頂儒冠,腰系金帶,手持象牙折扇。既文雅又華麗,一看就是個有錢的英俊讀書人。

帶著隨從,剛出了院子,還沒上馬,就看到隔壁也有人出來了。

是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張璧,也是換上了常服,帶著隨從住處出來。

當初張璧是詹事府詹事,立東宮大洗牌後,張璧被調整為了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排名在三把手秦德威之前,算是翰林院二把手。

秦德威招呼著寒暄說:“張前輩也要出遊嗎?聽說張前輩就是湖廣人氏,算得上半個地主了!”

張璧想了想,如實答道:“顧東橋在江邊設席款待同道,我正要過去。”

秦德威驚奇的問道:“顧東橋憑何設席?不怕貽笑大方麽?”

士大夫交遊,擺席也是要講資格的,沒那個資格就擺席,只會被人笑話不自量力。

朝廷這麽多大佬在此,你顧璘又算個什麽,敢以主人家身份張羅事情?

張璧解釋說:“顧東橋在湖廣做了幾年巡撫,此後又督理顯陵事務,算得上半個地主了,所以主動出面設席招待不足為奇。”

秦德威便嘆息道:“顧東橋竟然不邀請我這個同鄉,委實令我心酸啊。難道在顧東橋眼裏,同鄉情義還不如個人前程重要麽?”

你們兩人之間真有同鄉情義?張璧只能“呵呵”了,寒暄完畢就要告辭撤退。

這時候,張璧的隨從裏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忽然開口道:“見過秦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