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這並不是幫我

鐘祥西門外,漢水邊的土丘上,氣氛還是如此尷尬,因為大部分人都很懵逼,不明白秦德威想幹什麽。

秦德威唉聲嘆氣的對嚴嵩說:“嚴閣老啊,在下看你這個兒子,似乎不太聽你的話,還是欠缺了一些教訓。

剛才閣老您沒到之前,就他和顧老前輩不肯讓地方,如今您親自到了,他還是不肯讓地方,那您不就等於白來了嗎?”

嚴世蕃雖然不懂為什麽父親和秦德威這幫人混一起了,還是對父親強調道:“今日之盛會,乃是顧東橋老前輩主持的啊!”

言外之意,今天這場就是給顧璘造勢的,必須要把顧璘撐起來。如果顧璘沒了面子,那還造什麽勢?

秦德威轉身就招呼三尚書和縣學生員們,“老師、前輩、師叔,還有本地諸生,走了走了!既然他們不肯讓,我們先下去另尋地方!”

嚴黨眾人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秦德威為何忽然走人,但只要肯走就好。

“慢著!”居然是嚴嵩攔住了秦德威,這讓其他人都很吃驚。

秦德威皮笑肉不笑的說:“閣老在此巧遇如此多親朋好友,在下就不耽誤閣老父子相聚,與親友共同賞春了。”

嚴嵩已經被陷入了兩難,一方面顧璘的臉面不能不管,還很松散的“嚴黨”人心也不能徹底散掉。

另一方面,他又需要利用這些本地生員,在特殊時期去刷嘉靖皇帝的好感度,這是他嚴嵩在朝堂的立身之本!什麽都是虛的,只有皇帝的寵信才是實在的!

在場人中,大概只有嚴嵩知道秦德威想做什麽,也只有秦德威知道嚴嵩想做什麽。

秦德威就是故意把嚴嵩領到這裏的,如果沒有遇到這批“嚴黨”,嚴嵩跟著秦德威和縣學生員們走就是了,難不成秦德威還敢硬行驅趕閣老?

但現在這個場面下,如果嚴嵩甩下“嚴黨”,勢必會讓別人寒心。

秦德威感覺氣氛到了,便又對嚴嵩低聲道:“祭祀大典敬告上天,以獻皇帝配享,也需要賦文增光添彩。

如果讓皇上故鄉士子根據皇上孝道,聯句制一篇賦文,在大典上獻給皇天上帝,您覺得這個創意如何?”

嚴嵩細長的老眼精芒閃過,盯著秦德威不說話。

秦德威又一次唉聲嘆氣:“我等縱然想留下,與閣老共襄盛舉。但是嚴東樓和顧老前輩從剛才開始,就不肯相讓,為之奈何?”

嚴嵩立刻轉頭就對嚴世蕃喝道:“你下去!”

別人不好說,但拿自家兒子開刀毫無壓力。

嚴世蕃就頓時急眼了,自己親爹居然為了外人,當眾驅趕自己,這是什麽樣的奇恥大辱!尤其還是為了秦德威,更是感到羞辱!

嚴世蕃還想說什麽,冷不丁旁邊秦德威又悠悠的說:“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啊。”

顧璘見嚴嵩這種做派,也冷著臉說:“那我也無顏留於此處了,告辭!”

雖說早習慣了被秦德威打臉,但如果嚴嵩此時都不替自己出頭,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

嚴嵩無奈的回應道:“東橋勿要生出芥蒂,今夜我親自拜訪,再與你細談!”

又對嚴世蕃說:“你送東橋公下去,仔細陪好了!”

他只能這樣給顧璘補面子了,效果雖然未知,但總比什麽也不做好。

對面其余人比如嚴嵩妻弟歐陽必進,又比如略微向嚴嵩靠攏的張璧,已經懵的不能再懵了。

嚴嵩若無其事,招呼著眾人道:“坐,都坐!今日以文會友,無須拘禮!我也有幾句話要對縣學諸生說。”

此後嚴嵩又對歐陽必進說:“今日士子眾多,你也幫我待客!”

秦德威笑了笑,給面子的率先席地而坐,這讓嚴嵩悄悄松了口氣。

嚴嵩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別的本事沒有,處理政務能力不如夏言,機敏討巧不如秦德威。

他能依賴的,唯有極力迎合天子而已,要把這一點做到極致!既然“稱宗入廟”時出賣了風骨,那就無法再回頭了。

所以在諂媚這方面,絕對不能落後於秦德威,絕對不能不如秦德威,這是他嚴嵩最後的底線!

如果連這都比不過秦德威,他嚴嵩憑什麽在朝堂立足?

秦德威看著西斜的日頭,對旁邊王廷相說:“王老前輩啊,你這個兵部尚書位置是我幫你坐上的,你的身後名也要靠我維持……”

王廷相沒聽完話,就很幹脆利落的回答說:“老夫可以竭力舉薦你,雖然不知道有多大用處,但盡力而為。”

誰不知道秦德威心心念念的是什麽?除了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還能有什麽?

就是拿兵部尚書當主力,主動出面去舉薦詹事府少詹事,有點撈過界,十分不合適。

詹事府官員是內廷系統的,性質與大學士、翰林是一樣的,而兵部尚書是管武職的外朝官,太不搭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