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五年後的偶遇

說起來馮雙雙十年前名列秦淮四美,連王憐卿都一度被她擠兌得不上不下,算是行業內卷的拔尖人物。

如果連惹是生非、制造沖突的手段都沒有,真就白活這三十年了。

秦德威吩咐下去,就不再關心具體過程,只用等結果,然後再根據結果做下一步反饋。

只有足夠自信能掌握全局的上位者才有這種心態,這兩年秦學士越來越適應這種地位了。

而馮雙雙得了秦德威的指令,就起身出去,開始尋思如何安排。

其實秦德威這個做法近似胡鬧,在這種酒色上頭的地方故意制造沖突,非常容易失控。

但馮雙雙也相信,以秦德威在南京城的勢力,無論惹出了多大的事情,都能兜得住,這就是可以隨便胡鬧、為所欲為的本錢。

這種煙花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幫閑,馮雙雙就想著找幾個相熟的幫閑過來,共同做一個局。

從樓梯下來的時候,馮雙雙冷不丁的就瞥見,有位意氣風發的老者高視闊步,走進了江東樓大堂。

她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這眼淚當場就飚了出來,泉水一樣的往外湧。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前老盟主顧璘顧東橋了,不然也沒誰能讓馮雙雙如此失態了,這就是她的青春啊。

她人生最好的年華,也是最風光的幾年,都是在與顧老盟主以及老盟主的朋友們交遊中度過的。

此時顧東橋猛然間也看到了昔年老相好,同樣是萬分驚訝。

他出任了應天巡撫,想著先去句容上任,等上任後再找機會風光的回南京城。

所以今晚顧璘只能算是路過南京,並不想進城,直接宿在了江東門外水驛。

但顧老頭是一個喜歡聲色犬馬的富貴人,想著這裏就是金粉繁華的南京老家,哪裏按捺得住寂寞?

又聽說重建了江東樓,也就跑過來“觀光”了,卻不料進門就撞見了數年不見的馮雙雙。

更讓顧東橋沒想到的是,馮雙雙這樣曾經位列“秦淮四美”的頂流美人,居然淪落到在這裏討生活。

這裏可是城外啊,档次格調都比秦淮舊院那邊差太多了!從秦淮舊院到城外江東樓,那就相當於翰苑清華貶成了推官、知縣。

“你怎麽會在這裏?”顧璘忍不住就問了句。

馮雙雙擦了擦眼淚,但還是止不住的流,先是行了個禮,輕吟了一首古詩作答:“漢軍北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悲愴中又帶了一點點綿綿不絕的幽怨,宛如纏絲讓人欲罷不能,這就是前頂流美人的素質。

顧璘心裏別有幾許人事興亡的感慨,隨口吟道:“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

隨即又伸手去牽馮雙雙,“罷罷罷!往事不堪回首,今夜陪老夫一醉!”

馮雙雙卻輕輕閃身,躲開了顧東橋,涕泣道:“今時不同昔往,奴家另有客人,恕不能陪伴老先生了。”

顧東橋毫不在意的說:“什麽客人,辭掉就行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顧東橋再怎麽被秦德威打擊,在南京城也是可以橫著走的。

馮雙雙涕泣而道:“這客人乃是秦狀元本人。”

顧璘:“……”

他知道秦德威也是從湖廣沿江而下了,可這秦德威怎麽沒進城,也在城外住了?

長嘆一聲,顧東橋轉身就走,口中又吟道:“山河風景元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滿地蘆花和我老,舊家燕子傍誰飛?從今別卻江南路……”

馮雙雙無語,顧老先生怎麽變成這樣了?她連忙追上幾步,對顧璘悄聲道:“老先生,其實秦狀元是隱姓埋名來的,他不知想什麽,要找人一起胡鬧。”

秦德威想要無事生非的制造沖突,那麽讓顧老先生進去,沖突不就來了?

顧東橋聽完後,便感到這好像是個很不錯的機會。

秦德威為了考驗另一個人,不想暴露身份,那自己豈不就可以也假裝不知道,擺起架子了?

傳了出去,別人不明內情,只知道他顧東橋在秦德威面前抖了起來,而秦德威示弱了!

哪怕是演戲,能在秦德威身上爽一爽,也值得了。

雖然這樣做實際上沒有任何用處,也改變不了什麽,但能在秦德威面前裝一次逼,那就能念頭通達、人生圓滿!

念及此處,顧東橋忽然生出了豪情,揮揮手說:“走!今晚會會秦德威去!”

馮雙雙微微屈膝道:“多謝老先生!”

此時在屋內,秦德威正在對焦文傑勸酒,又對陪酒的美人道:“今晚你們銀價翻倍!但必須要讓焦朋友滿意了,喝好玩好!”

以當今尤其是東南的社會風氣,秦德威不介意應酬花酒這種事,多多少少也是避不開的,除非活成業師王以旌老先生那樣的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