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新一代

馮雙雙對秦德威低聲下氣的解釋說:“奴家剛出去,就遇到了這位素來相識的老先生,便就過來了。”

真的是今晚偶然遇到,並不是蓄意。

顧東橋瞧見秦德威,又盯了幾下,確定秦德威沒有反應,真的在假裝不認識。

然後才傲然道:“老夫到此,是想請這位馮姑娘過去喝酒,特來告知爾等。”

在歡場上,這種公然來搶人的行為,幾乎就是最大的挑釁了。

秦德威伸了伸手,“好!恭送馮大姐!”

顧東橋:“……”

你秦德威不是要挑起沖突嗎?為什麽不按理出牌?你如此痛快的就放人,還怎麽鬧起沖突?

一時間,顧老頭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秦德威嘆聲嘆氣的對焦文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這樣外地人哪裏敢惹地頭蛇啊。

再說馮大姐這年紀,也就在老人家眼裏還是姑娘了,不要就不要了吧!”

馮雙雙:“……”

想在秦德威這裏拿到主導權,真是癡心妄想啊。

秦德威又轉頭對顧璘說:“在下真的怕了你們了,為何還不離去?難道你們還想得寸進尺,對我這個外地人另有圖謀?”

焦文傑這時候站了起來,走到顧東橋面前。無論事情惹在誰身上,他必須出面,因為他是席間唯一的南京城本地人。

秦德威在後面大呼小叫說:“焦朋友!算了算了,你別替我出頭了!我受點委屈沒關系!

出門在外,受人欺淩很常見,多多忍讓才是平安之道!反正我們小地方來的,在南都不被待見也正常!”

焦文傑:“……”

搞不明白,這張朋友到底是想讓他撤回來,還是拱著他上前?

不過沒有時間多想了,焦秀才主動對顧璘開口道:“在下江寧縣學焦文傑,這位老先生無故闖進來,強行搶人,只怕於禮不合吧?”

顧璘真不認識焦文傑,估計對方也不認識自己,便自報家門道:“老夫姓顧,號東橋居士也!”

一般情況下,他在南京憑借名號就能搞定很多事情。

可是焦文傑聽到這個名號後,居然毫無反應,只回應說:“恕在下孤陋寡聞,管老先生是誰,但總要講一個理字。”

顧璘:“……”

難道自己才離開南京五年,就有本地讀書人不知道自己了?

想到這裏,顧璘不禁動了真火,對焦文傑喝道:“看樣子你也是讀書人,竟敢假裝不知道老夫,可惡至極!真當老夫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焦文傑很老實的答道:“在下家境貧寒,自幼只曉得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少與人交遊,今年才剛進學!故而恕在下年幼無知,十八年來從未聽說過老先生啊。”

顧東橋再次無語,是這個時代變化的太快,還是自己跟不上時代?

被人根據話裏信息可以推斷出,焦秀才今年十八的話,當年秦德威與顧老盟主大戰的數年裏,焦秀才不過十歲左右年紀,與文壇完全沒有關系。

而顧東橋五年前徹底失敗離開南京時,焦秀才也才十三歲,此後開始成熟的時候,南京城已經籠罩在秦狀元大名之下了,耳濡目染都是秦狀元。

所以如果之前不怎麽熱衷交際,今年才進入士人圈子沒兩個月的話,焦秀才這個新一代,確實有可能不知道仿佛已經成為前塵歷史的老盟主顧東橋。

顧東橋頓時意興闌珊,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

五年時間改變了許多,新一代的士子已經開始有人不知道自己了,自己又圖個什麽?

焦文傑又問了句:“這位老先生也是讀書人嗎?與高長江、王逢元等前輩可曾相識否?”

大概在年輕士子心中,王逢元、高長江這樣的人就是很厲害的領軍前輩了。

顧東橋一言不發,原本還算挺直的腰杆瞬間塌了幾分,戲也不想演了,頹然的轉身就向外走。

本來是想趁著秦德威隱藏身份的機會,在秦德威身上爽一爽的,誰知道一個不起眼的新人,就把自己打擊成這樣了。

望著顧老頭逐漸佝僂的背影,秦德威忽然也覺得於心不忍,高聲送了一聲:“顧東橋走好!”

馮雙雙看看秦德威,又看看顧東橋,進退兩難。

最後她咬牙對秦德威道:“今夜奴家要失陪了,還請原諒則個!以後要殺要剮隨意!”

秦德威揮了揮手,“我又不是不通人情,去吧!”

馮雙雙對著秦德威行了個禮,然後提起裙角,腳步匆匆的追了出去。

見外人都走了,焦文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回了席位。

秦德威忽然笑了幾聲,對焦秀才問道:“其實你知道這顧老先生是誰吧?”

焦文傑驚訝的說:“我以為我裝作不知道,已經很像了,不想居然被張兄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