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不只有青詞

等秦德威講解完考成法相關事項,今天來參加朝會的大臣們也就散了。

諸公沒有再分頭去各衙門,都統一出了長安右門,然後回家。因為現在大家理論上都是辭官狀態,只能回家閉門反思。

放在以前,接下來也就是等待朝廷慰留罷了。但現在卻與先前慣例不同,都得先上交本衙門事務底冊,在軍機處通過了才能有被慰留的資格。

唯一沒有穿官服的秦德威也是唯一的例外,他出了文華殿,就直接來到對面的文淵閣。

經過今天上午,秦板橋又變成了秦中堂,可以回文淵閣上班去了。

還有兩名小太監幫了把手,抱著幾十本奏疏跟在秦中堂後面。

當秦中堂邁著矯健的步伐,踏進他忠實的文淵閣院裏時,來往的中書舍人們愣了愣,便一起站著發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主要是秦中堂有一陣子沒出現了,現在突然毫無預兆的再次出現,讓眾人猝不及防。

他們知道今天文華殿有朝會,但那邊剛散會,他們還沒收到消息,秦中堂過個馬路就來了,跑的比小道消息還快。

面對秦中堂,反應錯了就萬劫不復啊,所以站著發呆也比反應錯了強,這就叫寧可不做也不能做錯。

還有就是,秦中堂現在還穿著一身素衣,像個犯官似的,那麽到底是不是呢?反正眾人也不敢問,也不敢賭。

直到文淵閣首席中書舍人方佑匆匆忙忙從屋裏出來,對著秦中堂行禮,這才打破了安靜。

秦中堂對方舍人高聲問道:“最近這段時間,本中堂不在文淵閣坐鎮,有沒有什麽不開眼的小醜跳梁?”

方舍人連忙答道:“委實沒有!”

秦德威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院門外招了招手,眾人便見兩個小太監捧著一堆奏折,走了過來。

秦德威這才吩咐道:“你將這些章疏都收置好了!”

方佑疑惑的問道:“這些是什麽奏疏?”

秦中堂輕描淡寫的答道:“這些是朝廷四品以上官員為最近災異謝罪,而上的辭官奏疏,皇上命我擬票批答。”

方舍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在秦中堂身上,總是能發生很多讓人理解不了的神奇事情。

票擬不是內閣的權力嗎,這回怎麽就落到秦中堂手裏了?而且這一堆都是辭官奏疏,讓秦中堂來擬定批答合適嗎?

見方舍人也跟著發起呆,秦中堂叱道:“愣著作甚!速速講奏折都交接過來,然後按衙門分類,等我來檢閱!”

“是,是!”方舍人連連應聲道,“下官都明白了,中堂只管進去安坐!”

秦中堂卻隨便擺了擺手,“今天我就不進去了,明日再過來!”然後在一幹震驚的目光裏,轉身離開了文淵閣。

隨即秦德威又向南一路出了宮,來到皇城東南的政務區,就是五部、翰林院等主要衙署所在的片區。

今天四品以上大佬都辭官了,等於是各衙署全都沒了主官,秦德威明顯能感受到,各處氣氛明顯歡快輕松起來。

不過路過官吏看到秦德威也是見怪不怪,秦中堂來這裏巡街已經不是新聞了。

就是今天有點不同,秦中堂居然穿著囚犯素衣,這是從天牢裏被放出來了?

秦德威沒有去各部晃悠,直奔翰林院而去。

說實話,這兩年皇帝躲在西苑修仙,作為侍從的詞臣與皇帝關系漸漸疏遠,翰林院地位也就跟著下降了,變成了真正的清閑地方。

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秦中堂出現在翰林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難得像今天一樣直奔翰林院。

與其他的衙署一樣,管事的、掛三品侍郎官銜的翰林學士們都辭官回家了,翰林院裏也像是放了羊。

當然在秦學士眼裏,翰林院平時照樣是放羊狀態,要不然怎麽能叫“清貴”,無非是松一點緊一點的問題。

在翰苑前院各廳堂,除了雜役之外,秦中堂就沒看到人,然後就繼續往後院柯亭走。

果不其然,一群翰林正圍著柯亭裏外高談闊論,這也是翰林院老傳統了。

走得近些,秦德威便發現發現這些人群隱隱然以郭樸、袁煒為核心。

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這兩人青詞寫得好,經常去無逸殿供奉撰稿,在如今的翰林院裏,算是比較靠近皇帝的詞臣了。

詞臣規矩,距離皇帝越近,就意味著地位越高!如果按照原有歷史軌跡發展下去,此二人將來就是四大新生代青詞宰相之二。

這時候,別人已經發現了像幽靈一樣靠近過來的秦中堂。不但是因為秦中堂來的悄無聲息,還有他身上那醒目的素白囚衣。

有個老資格的詞臣招呼道:“秦學士怎得來了?”

其實大家更想問的是,你秦德威現在到底是什麽身份?既然你以這個形象出現在翰林院,就別怪大家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