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革弊興利

秦中堂收獲了滿滿的敬意,從翰林院出來的時候,當真是志得意滿。

考成法這種目標責任制,別人可能更看重的是“責任”,只認為是個監管工具,發揮的作用相當於監工。

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也只認為秦德威以“監管”來充當爭權手段而已。

但秦德威其實更看重的是“目標”,因為他比當下任何人都清楚未來大勢,更能明白“目標”的作用。

讓各衙門官員交上來的工作底冊其實就相當於計劃書,而通過審定計劃書能夠深入影響各衙門的工作部署。

這樣可以盡可能發揮穿越者一些先知優勢,引導各衙門樹立正確的目標,以達到慢慢改良和修正的目的。

最終演變成什麽局面,秦德威也不知道,穿越者也不是全能的,做一點是一點,總應該會比原本的時空更好一些。

反正如果只要自己不短壽,起碼還有幾十年政治生命,很多事情可以慢慢來。

等秦德威回到家裏,就看到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的迎候。關了十幾天後,全家主心骨終於又回來了,家人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巡視了一圈各房後,秦老爺又回到了正房,算時間徐賢妻距離臨盆不足一月了。

徐妙璇打趣說:“我還以為你會去祠堂那邊表功呢,這回為了仙姑下天牢進詔獄,難道仙姑還不肯感動的松口?”

夫妻說著話,徐妙璇先困乏了,秦老爺送了妻子入睡,但自己又全無睡意,便又來到書房。

隔壁後爹曾老爺跨府而來,想與便宜兒子談談,卻看到秦德威正在屏心靜氣的寫字,忽然感到了幾分欣慰。

在往常,遇到這種大獲全勝、意氣風發的時候,秦德威時常表現的得志輕狂、不可一世。

但這次秦德威卻能靜下心來寫字,真算是成熟了,比從前堪稱大有長進。

曾後爹走得近些,便看清楚秦德威寫了一首絕句。

他再仔細看,這四句是:“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曾後爹:“……”

他收回剛才的評價,並且轉身就走。

秦德威連忙叫道:“老爺到底有何事指教?”

曾後爹頭也不回的說:“無事!”

秦德威又說:“那我就有事要說!老爺你也是四品,正好也在京,別忘了交個辭官奏疏!以免別人說兒子我徇私,讓我難做!”

其後秦德威看向寫好的絕句,不禁輕輕的嘆口氣,這麽好的詩卻不能發表出去,只能自己在家偷偷寫著暗爽。

多麽應景,多麽貼切!

及到次日,秦中堂重新穿上了官服,是正三品的那套,這足夠用了。

中書舍人方佑在大門外迎接秦中堂去上班,然後跟著走時,卻發現秦中堂沒有進宮去文淵閣,反而又繞到了五部那邊。

“中堂這是要去哪裏?”方舍人連忙請示道。

秦德威簡單明了的答道:“先去工部!”

方舍人猶豫著勸道:“這樣不太好吧?別人都會以為,中堂又去奪權。”

秦德威反問道:“你如實說來,為何別人會這樣認為?”

方舍人就忠言逆耳的答道:“一是中堂正挾勝勢,一舉一動都會被人關注和猜測。二是中堂去工部次數也太多了,很難不讓人多想。”

按照常識,政爭往往是圍繞著人事、監察等核心權力展開,很少有揪著工部不放的,所以秦中堂屢屢往工部跑,才會令人側目。

秦德威嘆道:“改革重任在肩,任重而道遠啊!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義之所在,吾往矣!”

這個時候,所有堂官都已經交了辭官疏,各部只剩下了郎中、員外郎、主事。

當秦中堂又一次駕到工部時,工部官員們都快哭了,秦中堂為什麽就抓著工部不放?

明明工部就是一個政治屬性不那麽強的衙門,總不能因為嚴閣老勢力把持工部,你秦中堂就沒玩沒了的騷擾啊!

秦中堂來工部的次數,可能比最近二十年所有其他大學士加起來的次數都多。

由於沒有對等官員可以接待,只能四個司的四名郎中、七名員外郎一起出迎,以人數表示禮遇。

雖然秦中堂是客人,但身份太大,便坐上了主座。

等眾人見過禮,秦中堂環視一圈後,皺眉道:“為何少了一人?”

工部有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個司,也就有四個郎中八個員外郎,共計十二名郎官,但目前出現在這裏的只有十一人。

工部眾官員無語,營繕司員外郎嚴某人為什麽在家養傷,你秦中堂自己沒點數嗎?

秦中堂大人大量,說了句後就不再糾結這些小事了,便說起今日來意:“想必爾等也都得知了,各部堂官都要交考成底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