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都在改變著

這一記來自嚴閣老的老拳,實在是猝不及防,秦中堂當真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甚至都不明白,嚴嵩為什麽要打人?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一幹人已經把他和嚴閣老隔開了。

禮部尚書張潮按住了秦德威的肩膀,叫道:“冷靜!冷靜!不要還手!”

再怎麽說,嚴嵩也是六十多的人了,秦德威才二十多。

尊老是主流社會價值觀,年輕人動手打了老人,往往有理也變沒理了,從受害者變成被輿論指責對象。

秦德威像個五百年後公交占座不成反被老人打的上班族,氣憤的對張老師說:“難道我就白挨了一拳?”

張老師想了想,主持公道說:“你打了嚴世蕃那麽多次,如今被嚴世蕃的父親打了一拳,也算是互相扯平了。”

秦德威:“……”

他還想辯論幾句,卻又發現在場人裏,居然沒有人幫他這個被打的人說話,反而隱隱護住了嚴閣老,頓時就感到氣抖冷!

這個世道究竟怎麽了,嚴嵩這種青史上掛了號的奸臣,也值得你們這樣庇護?

是不是因為我叫秦德威,所以我做什麽都是錯的?只有我挨打了,你們才能暗爽?

只有老好人京山侯崔元撿起了官帽,拍了拍塵土,遞還給秦中堂。

首輔翟鑾威望不行,完全壓不住場子,司禮監掌印太監張佐便喝道:“皇上尚在殿中,你們號稱文臣,卻在殿前動手,成何體統!”

被太監這樣說,文臣臉面都有點掛不住,秦中堂也只能先顧全大局,主動往後退了兩步,以示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

如此秦德威恰好退到了年方二十六歲的成國公朱希忠的身邊,不經意又瞥見朱希忠嘴角一絲笑意。

忍不住就張嘴叱道:“笑什麽笑!皇上如此狀況,你還能笑得出來,等著被參吧!”

朱希忠:“……”

你秦德威不能被老人打了,就找同齡人撒氣啊!你就不能反思一下,為什麽沒人幫你還擊嚴閣老嗎!

太監二號人物,司禮監秉筆兼提督東廠秦福開口道:“秦學士!你說請張娘娘監護太子,不是說笑?”

秦太監這句話,總算把亂糟糟的場面重新拉回了正軌。眾人因為嚴嵩突然打拳而中斷的思維,又重新接續上了。

眾人都難以理解,你秦德威推舉張太後監護太子,究竟是為什麽?在場人裏,誰不知道秦德威是張家的仇人之一?

大明雖然沒有垂簾聽政的傳統,也沒有婦人幹政的體制,但太後名義上攝政的先例也不是沒有過。

比如仁宗朝的張皇後就在正統朝初年,以太皇太後身份,行過半攝政之實,當時就是著名的三楊輔政時期。

可是即便再有實權的人,推舉一個仇家來攝政,即便再能架空她,不也是多了幾分鬧心嗎?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讓張太後攝政的話,如果嘉靖皇帝又醒了,你秦德威怎麽向嘉靖皇帝交待?

本來也有人看上了張太後的“秦德威仇家”這個身份,但秦德威這樣一波主動反向推舉,又把別人整不會了。

於是被重重迷惑攪得心煩意亂的眾人覺得,剛才嚴閣老打的太輕了,打的太少了。

在這個非常敏感的時刻,所有人最害怕的就是誤判!

這時候秦太監站了出來,代表眾人毫不客氣的對秦德威直接質問道:

“你和張家應該算是有仇,源豐號錢莊似乎也參與侵吞過張家的銀子!如今你反而推舉張娘娘,到底居心何在?”

這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如果你秦德威這時候還不實誠,公然給別人挖下一個大坑,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毫無人性!

而秦德威則對秦太監的話十分無語,就算忠裝反,就算捧哏擡轎子,也要注意影響!

別什麽話都往外說!什麽侵吞張家銀子,沒有的事情!那都是因為特殊歷史原因形成的無主賬戶!

“我秦德威一生行事,何須向爾等解釋!”秦中堂想起剛才被打後,卻沒人伸張正義的經歷,不忿的回應說。

張老師看不下去了,也斥責說:“此乃議事之處,不想說話就出去!”

秦德威只能“解釋”說:“我與張家之間的關系,乃是私怨;如今議論的是穩定社稷,乃是公事!

我秦德威一生行事向來公私分明,大公無私,豈能因為私人恩怨而影響國事?”

這些大道理太正確了,眾人竟然無言以對,冷不丁的被秦德威硬凹了一把人設。

秦太監異常刁鉆的繼續質問道:“據我所知,方娘娘乃是江寧人,與你是地道的同鄉!你為何不推舉方娘娘監護太子?”

秦德威慷慨激昂的回答說:“宮中尚有太後為尊,若方娘娘權位居太後之上,則是名不正而言不順也!我秦德威若推舉方娘娘,就是因私廢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