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鮮
趙崇穩住情緒, 不輕不重擱下茶盞。
雲鶯卻認為自己需要冷靜冷靜,便起身應下皇帝的話,借著去準備巾帕、寢衣一應物什走開了。
被留下的趙崇穩坐羅漢床。
他面上看似八風不動,心下卻實難保持鎮定。
雖然早領教過他的這位愛妃不解風情, 但今時今日又一次見識到, 心情更加無法言說。
趙崇一時惱怒納悶自己在雲鶯眼裏究竟何種模樣,一時念及她畢竟不諳男女之事, 難免有些誤解, 自己實在不該為此斤斤計較。如是反復糾結,在又自顧自灌下兩盞茶後, 他的心氣才勉強順過來。
想著雲鶯對這些事情有所誤會, 趙崇越認為不該操之過急。
否則若叫她誤以為他乃急色之人便更糟糕了。
這般想定, 再記起之前詢問劉太醫雲鶯身體時劉太醫說過的那些話,趙崇的心緒逐漸平復。
當下看一眼浴間方向, 略一沉吟,他只繼續淡定坐著。
在浴間為皇帝沐浴準備著一應所需物什的雲鶯同樣面上八風不動而心情復雜。旁的許多事情都好說,唯獨在周公之禮這事上,她一次比一次感受到皇帝的詭異。
若說皇帝身體有何問題, 卻又不是。
偏生不知為何這般動不動叫她控制不住要起雞皮疙瘩。
上輩子和皇帝之間的親密舉動自然遠勝於此。
但她從未曾生出過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按理說這些事情於他們也不過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若當真是些癖好。
那麽皇帝這癖好……也藏得夠深的。
念頭轉過,雲鶯又認真思索,雖然皇帝行徑詭異,但叫她至少當下無須掛心自己會否有孕,於她總歸少些煩憂。至於皇帝的這些特別癖好,無論在不在妃嬪的本分之內皆由不得她拒絕, 且目下看於她無什麽傷害, 便唯有這樣了。
不過大約也不是全無法子。
上一次她盡心盡力伺候皇帝沐浴, 想是皇帝覺得舒服才惦記著。
倒不如今日便掃一掃皇帝的興。
伺候得不好,令皇帝不快,一時應當不會來尋她,她也落得個清閑自在。
總歸以皇帝的性子,不至於荒唐到因為她搓背搓得不好便降罪。
如此這般兀自想得一通過後,雲鶯的情緒也恢復平靜。
再從浴間出來,面對皇帝便如往日心平氣和。
趙崇亦很快感受到雲鶯的鎮定。
浴間裏的宮人悉數被屏退。
趙崇下頜緊繃,不動聲色覷向眼前正為他寬衣的雲鶯。
她比前一次更低眉順眼,同樣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面上卻尋不見之前那樣的羞澀之意。既沒有暗中打量他,心下亦無任何腹誹。
仿若單純完成一件不得不完成的差事,動作麻利將他身上衣物剝去。
直至他入得浴桶也未多看他一眼。
趙崇緘默泡在熱水中,內心納悶比之前更盛。
莫非當真將她嚇著了?
有心寬慰雲鶯順便為自己正一正名,卻礙於雲鶯沒有表露這些心思,兼之自己沒有多少寬慰人的經驗,令趙崇少有的生出遲疑猶豫。何況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認真說起那些,只怕幾分詭異。
趙崇又兀自陷入沉思,而雲鶯已在高腳椅上落座,為他擦起身。
於是,他被後背傳來的一陣疼強行拉回思緒。
不似上一次伺候他沐浴為他擦身時的溫柔,今日雲鶯如若使出十成力氣,恨不能將他的皮也搓下來幾層。後背被她搓得生疼,怕是已被搓得發紅,然而她絲毫沒有收斂之意,聽見他因神思遊走而下意識的一聲悶哼,猶如得到鼓勵,手上愈發添了力氣。
趙崇:“……”
這般舉動太過刻意,叫人想為其開脫也不能。
趙崇咬牙忍受,皮笑肉不笑,委婉提醒:“愛妃今日的手勁很足。”
身後便傳來雲鶯的聲音:“陛下謬贊。”
語畢,更擺出認定自己得到肯定的姿態,再接再厲折磨起他後背的皮肉。
趙崇見她變本加厲,不得不出手摁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的動作。
未想甫一伸手,驟然捕捉她心下的小九九——
【咦?就惱了?】
【下回是不是不會再讓我伺候沐浴了?】
趙崇方知雲鶯所想,又認定之前果然叫她驚嚇。是以,她今日才會情願惹他生怒,盼著他降罪責罰於她,以被他冷落,從而避開與他之間的親密。
方才冒出來的那點不快立時間煙消雲散。
轉瞬壓下情緒,趙崇摁著雲鶯的手腕順勢自水中霍然站起身來。
本以為馬上要承受帝王怒火,卻在水聲嘩啦裏驀地看見趙崇勁瘦挺拔的身體,雲鶯不由得一怔。而趙崇隨即轉過身,將自己的身體進一步暴露於她的眼前,叫雲鶯回神的同時迅速垂下眼,但仍瞥見了,她臉頰不受控制微微發燙。
雲鶯坐在高腳凳上埋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