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丹青(第2/3頁)

勤政殿外頃刻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直到小宮人重新拽住狗繩,拉住這只波斯犬,混亂局面才勉強結束。

榮安縣主驚嚇中哭得梨花帶雨,慌亂之余不見太多狼狽。此時被兩名小宮女勉強扶住,她手掌輕撫胸口,驚魂甫定,哀哀戚戚問:“這、這是哪來的波斯犬?”

躬著身的小宮人正要回答,余光瞥見一道身影,連忙行禮請安。

“見過淑貴嬪!”

阿黃突然跑來勤政殿又在廊下狂吠不止,雲鶯少不得要出來看一看情況。一見榮安縣主淚眼婆娑、淚痕滿面,而負責看顧阿黃的小宮人誠惶誠恐,便知方才阿黃定然是在對著榮安縣主狂吠了。

榮安縣主徐晚晴的手段雲鶯知道。

若讓徐晚晴先開口,她少不得便要背上個縱容惡犬傷人的罪名。

縱然是皇帝賞賜的波斯犬,到底養在她手裏。

而那麽多宮人在,偏只對著一個人狂吠,稍添油加醋不定怎麽引人遐想。

她之前利用阿黃給過顧蓁蓁一點教訓。

今日雖非她有意為之,但若阿黃再擔上兇惡之名,日後稍有什麽事便十分容易叫人拿來做文章。

雲鶯如今很喜歡阿黃這只波斯獵犬,且非當真失控傷了人,少不了不講道理的護犢子。是以在榮安縣主開口前,假作沒有看見徐晚晴的雲鶯已蹲下身去摸了兩下波斯犬的狗頭,嘆氣道:“阿黃也擔心陛下、來探望陛下是不是?”

被無視的徐晚晴微微一怔。

待到聽見雲鶯這句話,不由暗罵不要臉。

徐晚晴一聽便知雲鶯是準備隨便將這只波斯犬對她無禮的事揭過去。連擔心皇帝陛下這種理由也搬出來,難道她能和雲鶯認真分辨這波斯犬是否擔心皇帝?

思及此,榮安縣主眼眶裏又有淚水在打著轉。

她吸了下鼻子,輕輕啜泣,正欲開口,又被雲鶯先一步截斷話。

只聽站起身的雲鶯同她見了個禮,竟然問:“榮安縣主也是來探望陛下麽?”緊跟著勸說道,“陛下無礙,還請榮安縣主安心,勿要太過掛懷。”

類似的話徐晚晴近來聽過不知幾遍。

都道陛下無礙,可除去周太後、淑貴嬪,這些時日還有誰見過陛下?

卻不能在勤政殿鬧事。

被雲鶯堵住話,連這只波斯犬也說不得。

榮安縣主暗暗咬牙,面上依舊哀哀戚戚,拿帕子擦一擦眼角的淚,低聲說:“陛下無礙便好。”被雲鶯盯得幾息,沒有留下的理由,不得不識趣開口告辭。

雲鶯目送榮安縣主離開,又問得小宮人幾句話方帶著阿黃回到殿內。

趙崇看見被雲鶯牽進殿內的波斯獵犬,立時輕哼一聲。

阿黃是隨他們一道回宮的。

回宮以後自有小宮人負責照看,而他們這般情況也不可能去顧一只獵犬。

在紫泉山弄得滿身泥濘的波斯獵犬已被宮人洗濯一新。

仍是威風凜凜的氣派模樣。

雖才分別幾日,但雲鶯又見到阿黃卻頗高興。

阿黃見到雲鶯大抵也高興,被撫摸幾下便伸出舌頭舔她的手心。

一旁的趙崇看得眼熱,伸手扯一扯狗繩,將阿黃從雲鶯面前扯開去:“它怎得跑勤政殿來了?”

“臣妾方才問過照顧阿黃的小宮人,說是遛它的時候,不知怎得突然拔足狂奔,便是一路跑來勤政殿。”雲鶯對趙崇道,“臣妾剛剛也對榮安縣主說,它是擔憂陛下才跑來探望陛下的,不若這些日子便暫且將阿黃留在勤政殿?”

趙崇不置可否,看著雲鶯挑了下眉。

雲鶯又道:“臣妾記起在紫泉山獵得的那只白狐,不如也命人送過來?”

趙崇一聽便明白。

白狐既在世人眼中乃是瑞獸,自當佑“重傷”的他逢兇化吉、轉危為安。

似不起眼的舉動落到有心之人眼裏,會變成蘊藏許多深意。

亦會變成似坐實某些猜測與想法。

雲鶯會提起紫泉山那只白狐無外乎是為著阿黃能留下。

將只波斯犬留在勤政殿奇怪,若再搭上那只瑞獸白狐顯然意義不同。

“便按照愛妃說的去辦。”

緘默數息,趙崇一頷首,應下雲鶯的話。

雲鶯彎一彎唇,出去吩咐宮人。

當天夜裏,趁著夜色,在紫泉山被獵得那只白狐被送到勤政殿。

可趙崇沒兩日發現,得波斯犬在勤政殿陪伴的雲鶯將他冷落得更為徹底。甚至之前矢口拒絕的習畫也得雲鶯青睞,變成一項在勤政殿的消遣。

將奏疏閱覽完畢,趙崇回到側間便見雲鶯依舊在習畫。

他看一眼趴在地上睡覺的波斯犬,輕手輕腳走到埋頭認真作畫的小娘子身後,湊過去一瞧,唔——從前在雲鶯筆下似豬非豬、似狗非狗的波斯犬,而今起碼勉強看得出來是只狗兒,也算得上畫技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