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海娜

沒了鳳凰這個定盤星,剩下的兩個人果然有了動作。

當然,表面上他們還是安安靜靜的。

“海娜”基地內部只允許內線通話,不允許其他任何不經審核的信號接入,是一座防衛嚴密的孤島。

因此他們無法開啟通信系統。

禁閉室內無遮無攔,只放著兩把椅子,可以說是一覽無遺。

他們只能交握著對方的手,用最原始的方法,借袖子的遮擋在胳膊上寫字。

裝了義眼的小青年沖勁大概是過去了,焦躁地抖著腿:“姓寧的瘋了吧,怎麽真的跟我們翻臉了?”

他們來前也不是全無準備。

大家一致認為,“海娜”和“磐橋”就算關系再差,也不至於馬上撕破臉。

“磐橋”的人心是齊的,如果他們以為挾制住重傷的單飛白,就能徹底拿捏“磐橋”,未免太天真了。

當然,他們也並非是一味的盲目樂觀。

他們三人雖然和單飛白關系不錯,卻不是“磐橋”的核心話事人。

鳳凰臨走前,和“磐橋”二把手老於商量好了,她會在進入“海娜”基地前給他發送一個信號。

倘若他們失聯超過三個小時,“磐橋”就要做好和“海娜”全面開戰的準備,不做任何保留。

老於大名於是非。

作為仿生人,他那近乎完美的執行力能讓他把“不做保留”這種事落實到極致。

在他們看來,兩家關系早到了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地步。

現在“磐橋”已經失了先手,一味退讓,只會讓“海娜”得寸進尺,反過來吃掉他們。

可寧灼偏偏做了一個最糟糕的選擇,擺出了一副真的打算借機鏟除掉“磐橋”的架勢。

即使早有了心理準備,他們也難免驚駭。

畢竟真要撕破臉皮,單飛白未必會死,首當其沖的就是他們三個。

被拖走的鳳凰就是前車之鑒。

匡鶴軒看上去也沒有很冷靜,冒了一腦門子汗。

義眼小青年叫阿範,看起來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匡哥,你說,寧兔子不會男女通吃吧……外面都說他,都說他長成那個樣子,肯定——”

匡鶴軒聽得肝火上行,手指尖蜷曲了好幾下才忍住掄阿範一巴掌的沖動:“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話雖如此,匡鶴軒臉都憋青了,抿了抿嘴,起身走到門邊,把耳朵貼了上去。

讓他失望的是,這裏隔音效果實在一流。

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過度的安靜讓匡鶴軒的情緒更壞了。

他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心焦得坐不住,在拷問室內踱來踱去。

阿範哭喪著臉:“匡哥,你別轉了,我頭暈。”

匡鶴軒轉了好幾圈,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重新坐定,死死抓住了阿範的手腕,寫道:“過去多久了?”

阿範定了定神:“這裏沒表。”

匡鶴軒想了想:“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了吧。”

阿範表情緊張:“那二哥他們快要來了?”

匡鶴軒閉了閉眼:“我的意思是,我們想個辦法殺出去,裏應外合吧。”

聞聽此言,阿範的手立刻僵住了。

他的義眼慌張地左右轉了好幾圈,又馬上垂下,像是怕被周圍無形的監控察覺到自己神情的變化,出賣他們現在正在討論的機要。

他垂著眼皮,快速寫道:“匡哥,我覺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也不能真的當柴白白燒了!”匡鶴軒越說越確定,“他們打定主意撕破臉了,咱們還要前怕狼後怕虎的嗎?”

阿範:“……不是說好失聯三小時,二哥他們就會打進來的嗎。”

匡鶴軒:“二哥也交代過我們,別死腦筋!等二哥動手,他們一定會把我們拿住做人質,到那時候什麽都晚了。我們早點發難,抓住時機,叫他們從內部亂起來,二哥再動手,不是更容易麽!”

阿範愣愣望著匡鶴軒。

呆了好久,他才猶猶豫豫地寫:“鳳凰姐不在,就我們兩個?”

這的確是個問題。

但匡鶴軒似乎真的著了急冒了火:“那怎麽辦,坐以待斃?”

阿範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哥,我聽你的,我們怎麽幹?”

他們花了20分鐘,簡單擬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進來前被人搜過身。

“海娜”把醜話說在了前頭,發現攜帶武器直接打死,他們當然不會抱著僥幸心理非要找這個不痛快。

這也有好處。

只要外面不打起來,“海娜”就不會荷槍實彈認真提防他們兩人。

可他們不能和外頭蹲著的“磐橋”差太久動手,最好能提前個7、8分鐘。

到時候,他們發出一些動靜,騙附近的“海娜”隊員進來,由擅長近身格鬥的匡鶴軒動手,搶奪他身上的裝備,然後盡最大可能在樓裏打遊擊,利用復雜的房間和地形作掩護,收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