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合作

單飛白:“……”

在他顛倒的天地裏, 寧灼靜靜望著他,寶石一樣的眼睛照著他的影子,仿佛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讓他的心跳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快。

單飛白修韌的腰身繃緊, 剛打算松開雙腿下來, 寧灼就伸手托住了他的頸椎,順著他的骨線, 指尖發力,挾住他的要害,將他控制在了手心。

……這是不許他動的意思。

寧灼在上, 單飛白在下, 成了個徹徹底底的壓制姿勢。

單飛白和他對視片刻, 心裏明白了一些, 舒展開手臂,環緊了他的腰,把自己往寧灼懷裏又送了送:“寧哥還是不相信我吧?”

“相信”?

倘若單飛白沒有在重傷後落在自己手裏, 寧灼根本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和單飛白坐在一起,討論“相不相信他”這回事。

寧灼和他保持著這樣的曖昧姿勢, 卻也因為想著心事,對這樣的曖昧心如止水。

寧灼說:“選你, 是因為我信不過你。”

這是一句實話。

寧灼能牢牢籠住下屬的心,能算計高高在上的“白盾”警督,對那只死狐狸老朋友林檎的想法, 或多或少總能猜到一些。

但他看單飛白, 永遠是霧裏看花。

單飛白這條小狼崽子的話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他分不清。

十八歲的寧灼在“信任單飛白”這件事上吃了虧, 傷了心,所以二十八歲的寧灼要警惕,再警惕。

所以,寧灼半跪在他身前,用宣誓一樣莊嚴肅穆的語氣,說:“所以,我要拉你一起下水。把你弄臟了,我就安心了。”

“你要是在背後暗算我,我想殺你就是一反手的事情。明不明白?”

單飛白乖乖點頭:“嗯。”

這個時候,他一點狼崽子相也沒有,將頸椎交在他手裏,絲毫不顧寧灼能一手攥斷他的後頸。

寧灼下意識伸手捏了捏。

他後頸處因為新接入了金屬,皮膚是半涼半熱,半硬半軟,又帶著一股年輕人特有的韌性和彈性。

看到他後頸的皮膚被自己揉捏出形狀來,寧灼感覺自己是完全控制住他了。

這讓寧灼在心底額外生出一股微癢的、沉甸甸的滿足來。

反應過來,寧灼才發現單飛白正在不務正業,一拃一拃地用手掌量他的腰。

寧灼:“……”

他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摸什麽?”

單飛白答非所問:“分一下心。”

寧灼腰是苗條柔軟的,可筋骨很硬,摸上去涼陰陰的,像是用一種寒鐵鑄就的。

單飛白全心全意地測量他的腰身,好分散精力,免得自己忍不住吻他。

寧灼低頭看著他的手,沒說什麽,只是屈起手指,食指第二處機械關節屈伸,一個自動點煙器從內彈起,頭部燃起一點暗紅的火光。

寧灼沒有抽煙的習慣,因為曾經死在他手下的一名綁架犯最愛吞雲吐霧。

不過雇傭兵很少不沾染點煙酒,好麻痹因為暴力而緊繃的神經,也好借機打發些過剩的精力。

出於社交的目的,寧灼會抽煙,會喝酒,當然也會隨身攜帶點煙器。

寧灼決意給單飛白一個教訓。

他輕聲道:“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沒讓你做這個。”

說完,他把點煙器的頭部抵住單飛白的肘內側。

嘶的一聲,皮肉發出了讓人牙酸的燎燒聲。

單飛白的身體痛得猛一哆嗦。

然而,片刻之後,寧灼覺出了不對。

單飛白並沒收手,反倒伸出胳膊,用力圈抱住了他,好像那片正在高溫下燃燒的皮膚不屬於他似的。

他的身體發出了細微的顫抖,小狗一樣,顯得很可憐。

門外傳來的篤篤敲門聲,讓寧灼的手輕輕一顫,匆匆結束了這一場不大成功的馴服。

郁述劍在外喊:“寧哥,東西做好了。”

寧灼心思有點亂,放出的音量也沒控制住:“放門外。”

門外的郁述劍一個激靈,聽出寧灼心情不好,放下東西,幹脆利落地撤退。

寧灼將微微發燙的手指撤回,想罵一句神經病,一句話翻翻滾滾,總覺得出了口就落了下風,於是索性換了話題:“從昨天到現在沒怎麽吃東西吧。”

單飛白伸出雙手,很柔軟地做出一個翻滾動作,從單杠上輕捷地落了地。

他捂住手肘內側,鼻尖上浮出一層薄汗:“嗯。”

應過一聲後,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寧灼起身:“買了點吃的給你。”

說著,他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從貼身口袋裏取出一張疊了兩疊的紙,隨手往旁邊的桌子上拍去:“……順便辦了個事兒。”

單飛白不明所以,在寧灼轉身去開門時,他半跪在地上,伸手去摸那張薄薄的紙。

寧灼背對著他,拉開了房門:“18萬,我把你從你爸那裏買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