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二)歸來(第2/4頁)

這讓他的血脈隱隱有了賁張之勢。

李頓卻沒他那麽樂觀,沉著一張面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哈丹笑嘻嘻的:“愁什麽?怕什麽?八成是封學元的親戚,不然誰閑得發慌,打著他的旗號來找我們的茬?”

李頓反問:“你忘了?封學元家就他一個孩子,他沒了,沉船的第三年,封學元他父母也跟著先後病死了。咱們還去參加了葬禮。”

哈丹一愣,抓抓腦袋。

作為幸存者,他們的一項重要公眾活動,就是“替死難者參加親人的葬禮”。

這麽多年下來,參加的葬禮太多,他都不記得誰家的人死了。

李頓神色嚴峻,

他的想法,和哈丹的推測大相徑庭:“我擔心動手的不是他的親人……是我們的‘頭兒’。”

他們把派給他們海上屠殺任務的人,統稱為“頭兒”。

哈丹魯直,卻也不是傻瓜。

他眨巴眨巴眼睛,覺得李頓的推測可怕,卻也不大靠譜:“這麽多年了,一直好好的,他們犯的什麽失心瘋,突然要殺我們?”

李頓眉心擰著:“也許……就是因為時間過了這麽多年。”

“當初咱們九死一生地回來,如果剛上岸就死了,實在太點眼。等到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動手了。”

李頓越說聲音越小,似乎是怕誰聽到:“……別忘了,我們當初活著回來的時候,他們可不大高興。”

哈丹有些傻眼,細想之下,覺得李頓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這麽大威力的爆炸物,顯然不是能隨隨便便搞出來的。

能模仿封學元的聲音,也肯定是當年事件的親歷者。

死的還是小林和詹森,這難道不是對他們出風頭的警告嗎?

哈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桑賈伊緊閉著的書房門,猜想,桑賈伊或許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才被嚇成了過街老鼠,滿頭滿臉地出冷汗。

哈丹也效仿李頓,放低了聲音:“……那我們該怎麽辦?”

“他們要動手,小林和詹森就只是個開始。”李頓說,“死人的名頭好用,他們就會一直用下去。”

哈丹:“那怎麽著?等死?”

李頓苦笑一聲。

這個問題,在得知小林和詹森因爆炸而死時,他就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遍。

“我們哪裏也不去,就留在這裏。”

李頓將一席話說得緩慢且穩當:“他們把我們安頓在這裏,要的就是我們安分守己。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到處都是監控,他們還想要故技重施,就必須上島來。”

哈丹心直口快:“可是這不就是活坐牢嗎?”

李頓不語。

他們想要活著,就必須要坐牢。

李頓解開了前胸的一粒紐扣,好讓自己的呼吸能自由些:“還有……馬上就到12周年了。”

“哥倫布”號每年的出征日,他們都會島上舉辦周年紀念酒會,邀請銀槌市的上流人士前來紀念音樂廳。

表面上是為了紀念,實際上只是作為上層社交的借口之一。

到時候,人多眼雜,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如果他們想給小林和詹森報仇,那同樣是最好的時機。

……

“哥倫布”號的人都是舊日裏的英雄,雖然已經不怎麽吃香了,這陡然間的一場爆炸,還是震驚了所有人。

倫茨堡大學作為小林和詹森車輛的經停地,第一時間被封鎖了起來,所有前來參加慶典的人員都被通知暫時不要離開。

這個時代,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被封鎖在校的人很快得知,剛剛還在台上做了一場無聊演講的小林和詹森,現在已經被炸成了一段段焦炭。

有些人後怕不已,有些人則事不關己。

譬如倫茨堡大學的榮譽畢業生單飛白,正在和他的校隊教練打網球。

一條深藍色的發帶簡單歸攏了他那一頭蓬松漂亮的好頭發。

單飛白活力無限,在這大冬天裏只穿著一身薄薄的運動裝,袖口向上挽著,露出一截肌肉線條流暢漂亮的小臂,自得其樂地把自己活成了一輪小太陽。

結束一局後,他余光一瞥,在場邊發現了一個人影。

單飛白向教練一揮手,示意暫停,隨即放開步伐,走到了場邊。

他那位便宜大哥章行書伸手抹一抹鼻尖上的細汗:“飛白,我找你好久。”

單飛白望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點了點頭,並毫不客氣道:“……哥,你夠倒黴的。”

章行書難堪地咧一咧嘴,也是認同自己的倒黴的。

他受父親之托,想要給單飛白送點東西,沒想到出了意外,他這個外來客也被一起封到了學校裏。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章行書是天生的一副鼠膽,不大敢公然登“海娜”的門。

尤其是上次見到寧灼後,章行書自顧自地把那個地方想成了閻王殿,盡管寧灼這個黑白無常一樣的人物是個大美人,他也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