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晚宴(第2/3頁)

單飛白能夠讓人移不開目光,想要把世上的好東西都捧給他。

寧灼則有本事讓人屏息自溺,莫不敢近。

他們兩個攜手相挽,雙雙入場,一人著白,一人著黑,讓人錯覺他們是佳偶天成的一對新郎。

廳裏為之靜謐了一刻。

三四秒後,才有稀稀落落的說話聲再度響起。

這是正式場合,為了維持那繁縟的社交禮節,沒人會迫不及待地上去交談。

但他們走到哪裏,都頻頻地受著矚目。

在環伺的目光下,單飛白行動自如,左手取了一杯果子酒,自己喝了一口,確定了味道,才遞給寧灼:“甜的。”

單飛白戴著一副配著銀絲細鏈的眼鏡,底下還配了一只小小的鈴鐺,轉頭時窸窣作響,玲瓏有聲。

這是寧灼從“調律師”那裏返程時順手捎回來的,鏡片是特制的,能夠糾正他的色弱。

這副眼鏡比上一副正式不少,也收斂了單飛白的活潑氣質,為他添了幾分穩重成熟的斯文敗類感。

……但僅限於他不說話的時候。

寧灼用右手接過杯子。

他戴了漆黑的薄手套,遮掩了他的“海娜”紋身及機械手。

他品了品酒,就態度隨意地放下了。

在外人看來,寧灼像是一幅會動的工筆畫,清冷有致,遠觀的效果最好,因此沒人能聽到寧灼在說什麽:“看,瞎了他們的眼睛,有什麽可看的?”

單飛白和他咬耳朵,語氣認真:“看我們天生一對,羨慕死了。”

寧灼神情平靜地問:“……你想死?”

單飛白回答:“不急,等會兒回家再死嘛。”

在兩人輕聲對嗆時,有人在後面叫道:“……飛白?”

章行書是硬著頭皮來的。

他也只打算叫走單飛白一個。

誰想,單飛白一動,寧灼也跟著邁了步。

這下,章行書傻眼了。

他嘴巴微張,跨前一步,試圖阻止寧灼參加他們的家族會議。

可當章行書目光偶然往下一掃,他動作僵住了,也啞巴了。

單飛白右手腕部的西服之下,套著一圈亮閃閃的銀色環狀物,和寧灼的左手相連。

章行書再沒見過世面,也知道那叫手銬。

他看得清楚,單飛白因為個頭比寧灼高,受的牽扯更多,手腕一周的皮膚已經盡數被磨成了鮮紅色。

注意到了章行書的視線落點,單飛白挺自得其樂地接了一句:“哥,沒見過吧,同心結!”

寧灼橫他一眼,對他的胡說八道不予置評。

單飛白臭美地捋了一把眼鏡細鏈:“怎麽樣,顏色和我的眼鏡配吧?”

章行書心痛欲裂。

他一直認為,弟弟長大後跑去混雇傭兵,歸根到底是童年缺愛的緣故,自己就是那罪魁禍首之一。

他如今落到被人公然囚禁、作踐的境地,自己的錯也應該和他四六開,他六,單飛白四。

面對著弟弟,他只能強作笑顏:“……配。”

單飛白自信又快樂地作小狗點頭狀:“呀,哥,你發現有人給我買新眼鏡啦?”

章行書:“……?”

在他還沒從這快速的話題變動中回過神來,單飛白已經開始探頭探腦了:“他在哪裏?”

所謂的“他”,自然是指他們的父親。

章行書引著寧灼和單飛白一起來到了章榮恩面前。

章榮恩沒想到寧灼也會跟著來,深覺大兒子辦事不利,狠狠瞪了他一眼,孰料章行書剛剛自顧自受了一番精神打擊,蔫頭耷腦的,並沒有注意到他這一記眼刀。

章榮恩只好把目光轉回到了小兒子身上。

見他重新恢復了活力,並不像傳聞中一樣瀕死,或是不良於行,章榮恩說不上自己是欣喜還是不欣喜。

以現如今他的窘境而言,他如果死了,反倒是好。

來前,章榮恩思索再三,決定對單飛白的態度熱絡些。

他本來是要求人辦事,再擺出“我是你老子”的高貴冷艷款,就不合適了。

章榮恩放輕聲音,是一副慈父口吻,慈愛到有些討好:“身體恢復得還好?”

單飛白點一點頭,張口就來:“很好。還換了一副新眼鏡。”

寧灼:“……”

這兩天,他在“海娜”裏四處嘚瑟還嫌不夠,現在又躍躍欲試地要開屏。

他從後掐了一把單飛白的腰身,用力之大,讓龜縮在一邊的章行書眉頭狠狠一跳。

章榮恩和單飛白久不見面,只憑老印象,記得他這兒子野性難馴,渾身上下一股不知道從哪裏繼承來的邪性,幾乎有些怕他,如今見他肯好好說話,心就先放下了一半。

沒想到,單飛白緊跟著的一句話馬上就讓他手足無措了:“章先生,找我來什麽事?”

……這一聲“章先生”把他給整不會了。

見章榮恩露出詫異神色,單飛白好心提醒他:“我不是被您十八萬發賣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