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刺槐領大軍向西行進,沿途經過三座城市和二十多個村莊。城內貴族跟隨大軍出征,村莊的糧食被搜走大半,村人稍有反抗,立即會被吊起來鞭打。

凡是大軍過處,村口都會立起絞刑架,架子上是頑固的村民,帶著滿身鞭痕被絞死在冷風中。

“這不是一個領主該做的!”

“暴君向臣民舉起屠刀,終將遭到報應!”

“你被仇恨包圍,受到死靈啃噬!”

兩名白發蒼蒼的老人倒在地上,他們被反綁住雙手,身上的袍子染滿鮮血,臉頰上橫過數道傷痕,皮肉外翻,傷口的血在冷風中凝固。

騎士們在村中搜走糧食,還打算牽走巨牛。

村人們出離憤怒,哀求毫無用處,他們拿起了草叉、鐮刀甚至是木棒。明知道以卵擊石,怎奈走投無路,不反抗就只能活活餓死。

上萬大軍面前,幾十名村民的抗爭無異蚍蜉撼樹,仿佛石子投入大海,激不起任何浪花。

二十名騎士排成一行,騎士隊長手臂舉起,帶著輕蔑,漫不經心向前一揮。血光沖天而起,僅僅一輪沖鋒,反抗的村民全部倒在地上。

死者有男有女,有白發老人也有青澀的少年。

他們本該獲得領主的庇護,如今卻死在騎士的刀下。

受傷的村民在地上哀嚎,他們太過憤怒,以至於忘記了對刀鋒的畏懼。他們趴在鮮血染紅的雪地上,拼命擡起頭,看向刺槐領主的方向,大聲咒罵,詛咒他將死於戰場,屍骨無存,靈魂永遠不得安息。

“住口!”

騎士拽緊韁繩,戰馬人立而起,馬蹄踐踏傷者的背部,當場踩斷他們的脊椎。

村人向前撲倒,口中噴出鮮血,胸口被洞穿,人尚沒有斷氣,地獄般的景象。

即便是臭名昭著的半獸人雇傭兵,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膽寒。他們從不曾想過,一個貴族領主會對自己的領民如此殘暴。

半獸人指揮官後退兩步,同幾名隊長交換眼神。他們需要提高警覺,和這樣的領主合作,最應該警惕的不是前方的敵人,而是來自身後的刀劍。

不到半天時間,三座村莊遭到屠戮,反抗的村人被屠殺殆盡,無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德高望重的老者被拖到村口絞死。

“劊子手,惡棍,暴君!”老人不停咒罵,直至繩索套上脖子,被從身後勒緊。

巫師策馬走近,胯下的座獸通體灰白,雙眼是血紅色,嘴邊凸起獠牙,四蹄迥異牛馬,而是仿若虎豹的利爪。

法杖斜指向前,杖頭的寶石血般鮮紅。

巫師口出詛咒,每一句話都帶著死亡氣息。可怕的能量纏繞上絞刑架,在木架上烙印灰色文字。

兩名老人被拖拽起身,受傷的腿無法支撐,脖子上的繩索越來越緊。

“我寧願化成死靈,撕碎你們的靈魂!”老人破口大罵,雙眼流出血淚。

騎士用力拖拽繩子,戰馬反向飛奔,粗糙的繩索穿過金屬環,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名老人被高高吊起,雙腿踢動數下,再也無法出聲,呼吸逐漸微弱。

在兩人生命最後一刻,絞刑架上的烙印發生變化,灰色文字從木架上浮起,蛇般纏繞上兩人的身體。

血肉之軀突然幹癟,原就蒼老的面容更如枯樹皮一般,肉眼可見收縮,緊貼在老人的骨頭上。

灰色的氣息纏繞湧動,膨脹後又迅速散開,盡數消失在風中。

絞刑架上留下兩具幹屍。表情痛苦,嘴巴大張,舌頭不見蹤影。

巫師抹除烙印,兩只灰色的蛾子從死者口中爬出,眨眼的時間飛入巫師掌心,藏進他的袖子裏。

“去稟報領主大人,事情解決,可以繼續出發。”

“是!”

侍從不敢擡頭,更不敢看巫師一眼。抑制不住恐懼,整個人抖如篩糠。

刺槐領主不關心村民的死活。殘暴是一種手段,反抗的力量必須受到懲罰。

“告訴恩裏克,他做得很好。”

命令很快下達,大軍繼續前行。

在隊伍末尾,幾名騎士點燃火把,繞過整個村子,將火把投上屋頂。

風自北而來,大面積助漲火勢。木頭搭建的房屋陸續燃燒,濃煙滾滾,村莊陷入一片火海。

貴族們一言不發,沒有一個人出聲,無論是勸說還是諂媚,通通沒有。效忠他們的騎士感到疑惑,無法理解他們的沉默。

“或許是主城的事。”騎士們私下議論,自以為得出答案,彼此心照不宣。

領主日漸喜怒無常,他不再聽從勸說,甚至公然違背王國法典。無法確認他的情緒,討好也會遭到懲罰。

既然是這樣,最好閉上嘴,什麽都不說。

然而騎士並不知道,貴族們之所以不開口,絕非明哲保身,而是身不由己。明明神志清醒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靈魂被關在籠子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淪為傀儡,一舉一動受到控制,成為巫師手中的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