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客廳裏一時寂靜無聲。只有嶽或如臨大敵似的環著抱枕瞪林是非,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裏。

舌尖在齒列後瘋狂尋找說話發力點,嶽或半晌才咬牙憋出一句:“林是非你是變態吧。”

這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啊!他對勁嗎?!

被罵的林是非變態自顧自拿著紅色尼龍繩,隔空虛虛地在嶽或身上比了下,無辜道:“我的意思是,星星要好好學習,如果你不要學的話,我就用繩子把你捆起來。”

嶽或:“……”

林是非愉悅,但沒敢太過明顯,道:“星星以為是什麽?”

嶽或:“……”

林是非一臉正氣,眼神無比純良,好像真是自己想錯了。

嶽或硬忍住才沒把臉埋進抱枕,好倒掉腦子裏的廢料。

他怎麽可以這樣想自己的好朋友。

而且他們兩個都是男生。

嶽或連聽見讓他學習的話都不率先反駁了,只有些尷尬地小聲:“噢……”

“不過,”林是非忽然身體前傾,捏住嶽或下頜,不讓他低頭,低聲道,“當然是把星星扒光了再捆起來。”

“不學習就不放開你。”

“!”

一腔自我反省全喂狗,嶽或後退躲開林是非的桎梏,舉起抱枕就狠狠蓋在他臉上。

氣憤大聲:“你特麽對扒光我是不是有執念。我有什麽好扒的,你自己沒有嗎?!滾!”

林是非順勢被那道不重的力度壓倒在沙發,看氣勢嶽或是想把他悶死。

他輕笑出聲,精準地摸到嶽或的腰身,防止人為了出氣摔下去:“好了好了是我不要臉,星星不生氣了。不要家暴。”

聲音被抱枕擋的有些失真,但寵溺的意味完全沒擋住。恰巧這時林是非的手機響了。

“是外賣。”林是非拍拍嶽或的腰,“星星讓我起來吧,我去拿外賣。”

明明嶽或沒用什麽力氣,林是非隨便一起就能起來,卻還要故意征求嶽或的意見。

而嶽或覺得非常受用,大發慈悲地松開了他。

*

晚自習六點多開始,兩個人在出租屋磨蹭到下午五點才奔去學校。

中午時又下了場中雨,氣溫驟降比早上還要冷。

嶽或覺得嗓子的異樣似乎更重了,但除此外沒其他症狀,根本沒往生病的地方想。

小區離海城一高沒多遠,走路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大雨過後的陰天氣溫雖然比較低,但此時剛入秋,真冷到發抖不至於,雨後空氣又挺好,兩人便沒打車。

“爸爸,我想吃棉花糖。”

可愛的小女孩音色軟得比棉花糖還要甜。

高大溫和的父親半蹲,輕刮小女孩的鼻尖:“可是媽媽不讓含含吃太多甜的。”

“你的牙齒都要變黑了。”

小女孩甜甜地說:“不告訴媽媽,媽媽就不知道了呀。”

男人低笑:“確實。那就只能吃一個哦。”

嶽或的腳步在無意識中輕頓在原地,林是非緊隨他的目光看去。

海城高中坐落於市中心,繁華地段自然什麽都不缺,全市最好的幼兒園就在這。

門口的街道路邊有很多賣東西的小商店。

棉花糖的商主是個七八十歲的婆婆,嶽或記得小時候她就在這裏。

這裏的棉花糖每天限量,意為不讓小朋友吃那麽多甜品。

但反而賣得很好。

可嶽或只吃過一次,還是因為在商店前駐足太久,婆婆出來給了他一個。

特別甜。

沈婉與嶽釋從來不會給他買這種東西。

周末幼兒園並不上學,嶽或不知道嶽釋帶著他的女兒來這幹什麽。

可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大概是羨慕吧。她擁有爸爸的愛。

“星星?”

“嗯。”嶽或眨眼回神,說道,“沒事。走吧。”

林是非拽住他的衣擺,制止他前進的腳步,道:“星星想吃棉花糖。走,我給你買。”

嶽或又眨了眨眼,忽而被人拆穿心事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心底的酸澀都猶如被空氣中飄來的棉花糖香化開些許,沒那麽羨慕誰了。

可他不能去賣棉花糖的小商店,嶽釋已經帶著嶽含舒去了。

他們遇見會很尷尬。

但小店離他只有幾米遠,如果想不和嶽釋碰到,還得故意繞開走遠點兒。

而林是非拉著他兩步就到了地方。

“婆婆,要一個藍色的棉花糖。”林是非握著嶽或手腕,微探身說道。

慈祥的婆婆馬上喜笑顏開地應:“好哦,這就好。”

嶽釋晚他一步,只能懂先來後到地等。嶽或背對著他,沒敢回頭。

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麽。

這樣的場面經歷太多次,嶽釋每次看見他反應都很淡漠不在意,當他是透明人。

但如果嶽或和嶽含舒多說兩句話,嶽釋就會表露出生氣,讓他離自己的女兒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