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5頁)

沈婉不能理解,並且非常地害怕,從來沒有哪種時候,讓她像是被死神兇惡地扼住喉嚨,一口氣都無法再喘息。

她病倒了,陳譚淵說他給嶽或打了電話,讓他過來看看,可嶽或卻無情地拒絕了。

他不願意再看自己的親生母親一眼,不願再看自己的……媽媽一眼,哪怕她在醫院病房裏“生死未蔔”。

可沈婉不敢有任何怨言,她害怕嶽或 16 歲那年所經歷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她是真的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年、年年……年年!”還在學校門口六神無主左右徘徊的沈婉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小跑著沖過去,伸手就要抓嶽或的胳膊。

與她一起來的陳銘川也趕緊前去,怕她不小心摔了道:“阿婉,你別沖動。”

嶽或站定在原地,不自覺地先把林是非拉到身後護著,同時拇指摩挲他的手腕讓他不要在意不要擔心,音色疏離制止:“不用離得太近,就這樣說吧。反正我今天本來也是打算要跟你好好談談的。”

沈婉伸出的手當即拘謹地往回收。

短短一年而已,她好像真的有點老了,變得很憔悴,眼神都開始接近無光。

而她如今的模樣,正是之前小小年紀的嶽或就擁有過的。

嶽或並不覺得心疼,確切地說他根本沒什麽感覺。

現在面對沈婉,他真的就像在面對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這時,林是非反握住嶽或的手腕,將他向更加挨近自己身邊的位置輕拽。

他眼底毫不掩飾、明晃晃地迸發著無限的恨意。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是真的很想撿起自己本就不正常的低劣本性,好好地給眼前的人、給所有欺負過嶽或的人,予以最原始最殘忍的報復。

可是他不能,那樣的他會嚇到嶽或,也會徹底成為罔法不顧的神經病。

他不要星星害怕他。

嶽或安撫性地擡手輕碰林是非的手臂,還捏了捏。

而感受到觸摸的林是非眼睫輕眨,當即垂眸將所有的暗沉情緒都往回壓,強行回歸正常。

“年年,這段時間,媽媽真的知道、真的知道……錯了。”興許是來找嶽或前沒有休息好,沈婉的眼白裏有幾道很明顯的紅血絲,她唇瓣囁嚅,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我不該在跟你爸爸吵架的時候遷怒謾罵你,不該在和你陳叔叔結婚後一再忽視、指責你,更不該、更不該阻攔你……的愛好,應該讓你畫畫,我……”

“不重要了。”嶽或看著她下眼瞼處淌出的眼淚,這一刻他能夠感受到沈婉的真心反省,可他仍然淡聲打斷了她還想要繼續道歉的話音。

聞言,沈婉便開始語無倫次自我投誠般道:“年年,你是要我跟你陳叔叔離婚嗎?如果這能夠讓你原諒媽媽,我……”

“媽。”嶽或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他眉宇微蹙,道,“不要再把你的生活綁架在我身上。”

沈婉怔愣住,慌張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就算你真的離了婚,你也不是為了我,你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裏好受一點,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嶽或無情地拆解她的行為,字句平穩地說道,“我知道你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問我兩年前發生的事情。”

他眼神很是漠然地看著沈婉的臉,靜默片刻道:“你擔心我想自殺會跟你有關系是嗎?”

自己當初猜測是一回事,如今親耳聽見便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婉震驚地瞪圓眼睛,心臟驟停呼吸屏住:“你真的想……你竟然真的想……”

“是,我想死。”嶽或委屈的眼淚早在剛才跟林是非坦白的時候就落了下來,如今再提及也只是像在說別人的事情,情緒沒什麽起伏波瀾,只有音色冷漠得厲害,“我為什麽離開陳家,具體原因你根本就不關心,你只會說讓我跟陳譚淵道歉,只會說他比我好比我優秀……哪怕是他把我拽進房間想要強奸我,你仍然不關心。”

自小跟在沈婉——媽媽——身邊的嶽或,早早地便學會乖巧懂事,可無論他怎麽做,怎麽努力都總是不被喜歡。

反而讓嶽或在長時間的壓抑中失去為任何事辯解的能力,他變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辭,可沒有人發現。

他們只看到了一向很好擺布的嶽或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變得不是那麽地好管教了。

他和譚諶打架,還把人打進醫院;他和陳譚淵發生沖突,還拿水果刀的刀尖對準人的心口。

但今天的這些話,遠比嶽或告訴沈婉他和譚諶打架,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母親極度不敬,他氣不過所以動手,還要重的多……得多。

沈婉的瞳孔真的是在劇烈地震顫,她失去了聲音:“什……”

陳銘川更是臉色遽變,聲色極其嚴肅地道:“年年,說話要講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