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樓下動靜似能打仗, 言蓉清扶著樓梯下階察覺到不對:“怎麽了?”

“汀,你怎麽站著,還指著小非。”

攜有憤怒的指尖立馬拐彎反向指自己, 再蜷縮進手心, 索德斯汀淡然坐下,眼睛釘在林是非身上,嘴巴紳士:“沒事啊,我剛才腰疼站起來活動活動,沒指著小變……小非。”

林是非挑眉揭穿:“你別改口啊。”

索德斯汀臉色冷硬生氣, 用口型警告:“You shut up”

“外婆, 外公讓我閉嘴, 不讓我說話,”林是非擡眸, 一本正經地假設,“我覺得外公肯定會在我喝水的時候, 往我杯子裏投啞藥, 你趕緊管管他。”

索德斯汀的位置背對著螺旋式樓梯口,言蓉清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這並不妨礙她無條件縱容小輩:“汀。”

脊背在這聲極其簡短的單音節名字裏僵直,索德斯汀舉手投降, 點頭能屈能伸:“Sorry , I was wrong…… I shut up”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閉嘴。

來好幾天了, 這是嶽或首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林是非跟索德斯汀互相傷害, 兩個人都幼稚得可以,還特別好玩, 他扒著林是非的肩膀無法抑制地低笑。

“看來相處得不錯, ”言蓉清輕柔道, 眉眼更顯慈和,“他們兩個總是這樣——你們兩個該穩重了。”

一大一小專心聽訓,沒再放肆,答過知道了的索德斯汀卻還意有所指地悄悄看嶽或,很擔心他會說什麽,深綠色的眼珠裏都有點不安的意味。

像個手足無措又強裝鎮定的大孩子。

林是非十年前就知道索德斯汀會中文的秘密,最過分的行為也只是威脅索德斯汀對他說話客氣點,根本沒真的起過告狀的念頭,嶽或當然更不會說,無奈間又覺好笑地寬慰道:“外公你看我幹什麽,我給你倒杯茶吧。”

滾茶裊裊,蒸汽彌漫,茶杯遞至索德斯汀面前,嶽或離近低語道:“我和小非不會說的。”

愛說不說,他才不在乎不害怕呢,索德斯汀接過茶杯,頗為傲嬌應:“哼,我當然知道。”

開始賣乖了,裝了,林是非把嶽或重新拉回自己身邊,語氣助詞攻擊:“嘖。”

索德斯汀:“……”

言蓉清剛坐下,聽到半句話問道:“什麽你當然知道?”

索德斯汀捏杯的手指倏然收緊,不裝了,小聲:“沒有,就是隨便跟他們聊聊天。”

嶽或硬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小或,你過來點。”言蓉清招手,嶽或立馬收拾表情,起身走過去乖巧道,“外婆。”

酒紅色的絲絨首飾盒將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已邁花甲的褶皺都淺了許多,自帶濾霧,言蓉清道:“小或畫畫那麽好看,高考成績下來了是不是肯定能上央美學院啊。”

這是從高二剛開學到高三結束,努力了整整兩年的結果,嶽或自謙,但又不過分謙虛:“應該是。”

“百分之九十吧。”

“好。”言蓉清欣慰,“那你有沒有想過在更厲害的藝術學府深造啊。”

央美是國內最頂尖的美術學院,在世界也有排名,但並非數一數二,嶽或心臟莫名揪緊,不敢很快應聲,怕會錯意:“外婆是……什麽意思啊?”

緊張的樣子單純得可愛,言蓉清笑了聲,拽過嶽或的手腕把酒紅色的絲絨盒交給他,緩聲說道:“小非應該跟你說過,我半路轉行做了設計師。”

當年做為交換生出國,言蓉清便在全球排名第三的法倫大學成為佼佼者,不過她剛開始修生物藥學,想為國貢獻,但卻被天殺的索德斯汀留在了這裏,只好賭氣轉行,開始制香、創造藝術品,什麽修身養性就做什麽,自我催眠別被氣死。

借用言蓉清自己的話,她就算是死也不要把自己的醫學用在一群老外身上,不然她怕把這裏的人全都給毒死,特別是索德斯汀,得泡在福爾馬林裏懺悔。

言蓉清天賦造詣極高,半路轉行都仍然被全球排名第二的賓尼亞大學破格錄取,待了兩年。

“這枚胸針就是我自己設計的,是我的第一件藝術品,不夠完美,但挺有意義,”言蓉清笑著說道,“今天把它送給你,希望小或可以達到自己想要追求的更高成就。”

胸針呈四五公分的劍狀,上身寬些,玫瑰金的荊棘叢稍顯錯雜地纏過劍尖,絲血隱現痛苦召著;劍中艷紅欲滴的瑪瑙猶如人類心臟,怦跳不止力量瞬生。

很奇怪,嶽或看見的第一眼並不覺得荊棘沉悶,更未覺出荊棘是束縛,反而被瑪瑙的堅韌吸引,有種是它在約束制服荊棘為自己所用的感覺。

除此外它們還相輔相成,缺誰都不會形成這樣的胸針面貌。

價值絕對難以估量。

言蓉清說:“穿正裝的時候戴上應該會很好看。”

嶽或心動:“謝謝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