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頁)

這次的郗安反倒是平靜了許多,他望著越輝,沉默了半響問:“若是我找名醫來為他醫治,可有希望?”

“將軍,越將軍已經經絡盡斷,整個阜朝,乃至整個大洲,都無人可醫。”

寺廟中一片寂靜,眾人對這個消息都難以置信。

越輝從年少時就是阜朝最頂尖的將士,他武功高強,騎射、精湛,對一些兵器的使用甚至比郗將軍還要出色。

當年阜朝多少的女子都愛慕與越將軍身上的英氣,又畏於他渾身的冷傲,又畏又想要靠近。

就連阜朝最高貴的晴公主都傾慕於他。

而現在大夫居然說越將軍以後都要躺在床上,不能動,不能走,沒有知覺了。

那和一個廢人又有何區別?!

郗安又問了一遍:“別無他法?”

“別無他法,如今也最多只能保住越將軍一條性命,還請將軍速速將越將軍帶回軍營,我們也好為他醫治,若是時辰拖得久了,失血過多,怕是連性命都難保了。”

郗安依舊沉默,半響他擡起手,朝身後的將士說了一個字:“刀。”

那將士一愣,連忙從衣服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雙手交到了郗安的掌中。

郗安緊握住那把匕首,頭也未回的對眾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一言不發的都退下了。

木門一關,寺廟中的光線更加的昏暗,只有月光沿著窗戶漫了進來。

郗安就踩著那白潔的月光一步步的走到了越輝的身前,蹲下了身。

越輝的身上雖是受了很重的傷,臉上卻沒有一滴的血跡,眉宇依舊如往常一般的平靜冷冽。

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望了一眼郗安手中那把寒光畢露的匕首,頭倚著墻,忽然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淡笑。

越輝笑起來很好看,眼中的寒冰都化了大半,那張被冰封多年的臉,也似有了幾分的暖意,他的嘴巴動了動,聲音艱難的說了一句:“.........謝小侯爺成全。”

郗安問:“可還有遺憾?”

“無憾,唯有兩願......”

後面越輝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郗安需要湊近了些去聽。

越輝低啞的話語就在他的耳邊,郗安聽著聽著就閉上了眼睛,等到越輝說完過了許久,郗安才聲音艱難的說:“好.......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郗安便將刀尖抵在了越輝的心口,手上猛地用力。

只聽噗嗤一聲血肉破碎的聲音。

刀鋒刺穿了越輝身上的銀甲,刺穿了越輝血肉,刺穿了越輝心臟。

滾燙的血順著刀柄流到了郗安的手上。

越輝的喉結猛地滾動了兩下,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溢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脖頸。

郗安的手死死的握著那把匕首,他甚至能感受到越輝心口的起伏,感受到越輝心臟最後的跳動。

忽然越輝心口的起伏弱了下來,他的頭垂了下來,額頭抵在了郗安的肩膀。

他的手拼盡了全力的抓緊了郗安的衣側,像是看見了當年,他在郗安的耳邊竭盡全力的說:“小侯爺.......快點跑.......快點......跑.......”

小侯爺,快點跑.......

小侯爺,別回頭........

小侯爺,我永不背叛你.......

小侯爺,我可以

替你去死.......

小侯爺,你殺了我吧.......

........

忽而越輝的手猛的松了下來,指尖顫了顫,垂在了地上不再動了。

月光依舊的清冷,寺廟中如死般的寂靜,偶爾響起血滴在地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

郗安閉上了眼睛,緩緩的擡起手,按住了越輝抵在他肩頭的頭。

他的五指插入越輝的發中,手背上青筋暴起,手腕用力的都在顫抖。

過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寺廟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郗安身上沾的滿是血跡,面色生冷的走了出來,一步步的踏入了山地裏。

將士們立刻就圍了上來,他們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看進寺廟中看一眼,只是目光靜靜的望著郗安。

最後還是郗安先開了口,聲音沉靜的說:“明日抓到北營副將,帶到我的面前。”

旁邊的一個將士小心翼翼的說:“將軍......這座山太大了,怕是他們早就跑了.......”

郗安的聲音任何沒有起伏:“跑?我會讓他們跑不出這座山。”

說完郗安就翻身上馬,對眾人下達命令:“半個時辰內全部從春山撤離。”

一個將士急著說:“那越將軍呢?”

郗安一揮馬鞭,拋下眾人,策馬飛奔而出,聲音隨風而來:“留在這裏,我會葬了他。”

眾人不明白郗安這句話是何意,還沒來得及思考,郗安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轉眼消失了山頭不見了蹤影。

將士們這才急急忙忙的走進了寺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