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4/5頁)

“那您也應該多穿一些啊,如今要入了冬,您還在這湖邊站著,湖邊多冷啊。”

紅月小聲的抱怨著,她將懷中抱著的大氅抖開,忽然她手上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從林傾白站得位置遙遙望去,正好可以望見坐在亭中的那個人。

亭中的燭火搖曳,而郗安坐在圓亭中,手中拿著一個酒壇子,半仰著頭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出神。

月亮的光照在郗安的身上,竟然泛著從未在他身上出現的孤單和落寞。

他望著月亮,王爺卻望著他。

夜幕寂靜。

紅月忽然覺得心中酸澀。

以往郗安每日回府的第一件就是來尋他的師父,他只要看見林傾白,便笑著圍在林傾白的身側不肯走了。

而如今為何就變成了如此.......

紅月眼睛泛紅,急急忙忙的收回了目光,卻在垂下眼睛望見林傾白肩頭上的落花。

落花滿肩,也不知林傾白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多久了。

紅月咬緊了嘴唇,將大氅披在林傾白的肩頭,半響才輕聲的說:“王爺,時間不早了,若是您有事情想要找郗安少爺,紅月可以代您前去通傳。”

林傾白說:“我無事,只是在想......”

紅月問:“想什麽?”

林傾白這才回過神來,他緩緩的挪開了目光,擡起手指尖攏了攏大氅,低下頭搖了搖頭。

他只是不禁在想,若是日後他死了,郗安可會如此這般?

林傾白想著這個問題竟是想的出了神。

後來他覺得自己未免太過高看自己了,郗安心裏只有敵友,那個人對他而言是友,站在他身後十二年,幫他助他,死了他會悲傷。

而林傾白對他而言是敵,只會事事與他敵對,死了是件好事,他不會悲傷。

林傾白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如今的他時日無多,被鎖在這個王府裏就是一個廢人,即便是府外的天塌了,他也什麽都做不了。

他連自己都要保不住了,又何須還惦念著他死後的事情。

只是他今日或許是看見了郗安這般平和安靜的模樣,讓他想起了當年......

想起了當年,郗安守在他的身前,眼中沒有疾言厲色的怒意,沒有嗜血殘暴的恨意,而是低垂著眉眼,笑意平和溫順。

可是都過去了。

在意或者不在意,也都不重要了。

林傾白淡淡的挪開了目光,轉過身想要走回寢殿。

正在這時,遠處的大路上忽然響起一陣喧鬧的人聲,繼而一個穿著鎧甲的將士沿著棧道急匆匆的跑進了湖心亭,跪在地上對郗安說:“稟將軍,我們已經抓到了北營的副將,現在正將他押在王府外,等候將軍發落!”

郗安倚在那木椅上,喝的有些醉了,他半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說:“帶進來。”

“是,將軍!”

那個人轉身要走,郗安忽然又叫住了他,目光朦朧對他說:“把秦大夫也叫過來。”

“是!”

將士領了命令轉身走了出去,郗安便又拿起了第二壇酒,倚在座位上,喝了起來。

等到郗安第二壇酒喝完,幾個將士押著一個渾身狼狽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帶著藥箱的老大夫。

徐副將走到了郗安的身前,

對他說:“將軍,這位就是北大營的副將,安遠將軍死後,他就帶著北營殘留的余兵為安遠將軍復仇,昨日就是他們截了我們的糧草,導致越將軍.....”

說道這裏徐副將嗓子忽然啞了,郗安擡起手示意他不必繼續說下去。

郗安單手拿著酒壇子,緩緩的坐起了身子,還未開口說一句話,押在地上的副將忽然就對著郗安破口大罵了起來。

“我呸!狗賊!耍陰招害了我們安遠將軍,你死了定會下地獄!”

身後的徐副將立刻就拔刀向前,卻被郗安攔住了步子。

那副將身材高壯,虎頭厲眼,聲音如雷,一看便是個性格暴烈的猛將,面對郗安的時沒有半分懼意,更多的是恨意與憤怒。

他被幾個人壓著跪在地上,不停的咒罵著郗安,罵著激動的時候,甚至連幾個將士都壓不住他的身子。

他罵的唾沫橫飛,罵郗安不得好死,罵他狼子野心,罵他恩將仇報。

郗安一直都端著酒一言不發,平靜的猶如只是在欣賞一首美妙的樂曲。

唯獨聽見恩將仇報的時候,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聲音低啞的開了口:“我殺了你的主將,你來找我報仇,那你殺了我的副將,這個仇我是不是也該討回來。”

郗安一邊說著,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

他轉過身問秦大夫:“昨日越輝的傷勢是什麽?”

秦大夫說:“稟將軍,越將軍是經脈盡斷,失血過多。”

“好。”

說完郗安單手撐著案幾,彎下了腰,只見他從案幾下拿出一條鐵棍,那個鐵棍又粗又長,拿在手中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