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郗安回到軍營已經是醜時。

原本在這個時辰軍營中的下人應都在歇息, 軍營中應是一片寂靜。

可是郗安回去的時候卻看見軍營中燈火通明,將士們手持著火把在軍營中急匆匆的走動。

瞧見郗安翻身下馬,眾人紛紛停下了腳步對郗安行禮。

“郗將軍。”

“郗將軍。”

郗安如同沒有看見一樣, 腳下生風的快速朝營帳中走去。

掀開門簾,郗安看見營帳內床鋪的位置圍著一堆的人。

越輝還有徐副將站在桌子前,望著那張布防圖, 正氣氛緊張的議論著什麽。

看見郗安回來了,徐副將走上前, 向郗安匯報軍情:“將軍, 今晚子時我們的糧草到了城外的春山上, 林副將帶了一隊人馬秘密出城接應, 然而他們剛剛出城就被沖出來的西大營攻打,那些敵軍數量是我方將士的三倍, 我方未能突圍成功,損失慘重,林副將也身受重傷。”

說完徐副將朝床邊看了一眼。

郗安順著徐副將的目光望去,只見林副將手臂和胸口都纏上了紗布,白紗布上映出了鮮紅血跡,銅盆中的水也被染成了血水。

兩位大夫正在為他醫治。

林副將已經傷的很重了,看見了郗安還是竭力的從床上掙紮起來,喊了聲:“將軍。”

郗安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不用行禮, 轉身問大夫:“林副將現在情況如何了?”

其中一個老大夫拱手說:“稟將軍,林副將最重的傷勢是胸口處受了劍傷,但可幸的是並未傷及要害,只要歇息兩個月, 待傷口愈合即刻。”

郗安聞言點了點頭, 轉過身走到了越輝的身前。

越輝正在看布防圖, 眉目緊鎖,臉色冰涼。

他擡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處山脈對郗安說:“我們的糧草還在春山,夜長夢多,今夜必須將糧草取回來。”

郗安問:“如今京城的糧草還可以支撐多久?”

“最多四日。”

郗安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們如今在京城中一邊攻打宮門,一邊抵禦城門,城內的兵力充足,皆是精兵強將。

只要這樣耗下去,不出月余定是宮裏的人先撐不住,到時皇位和人頭都是唾手可得。

可是如今最致命的問題,便是城中的糧草不夠了。

當時所有的人都沒有預料到林傾白能踏上城樓放狼煙,更沒有料到他們會被內外夾擊,鎖在京城中久攻不下。

如今若是糧草進不來,他們就像是困獸一般,哪怕是戰力再強也發揮不出半分的威力。

原本駐紮在城外的南營將士,也因為上次圍堵北營一戰而所剩不多,起不到什麽作用。

現在最關鍵的大事,就是如何在不驚動城外敵軍的情況下將大批的糧草運回來。

軍營中每個人都眉頭緊鎖,思索著合適的戰略。

此時越輝走到了郗安的身前,拱手對郗安說:“請將軍點兩千精兵與我,我願帶兵突圍。”

郗安目光沉沉的望著越輝,許久都沒有應他的話。

越輝在東大營中的威信舉足輕重。

而只要是城中的將士一出了京城,必定要面對的是前方的千萬兇險。

若不是萬不得已,郗安不會派越輝前去涉險。

只是糧草牽涉著整場戰局,如今林副將已經身負重傷,徐副將常年和郗安一起在潛州征戰,不了解京城外郊的地勢。

除了越輝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將軍,請讓我前去突圍。”越輝又說了一遍,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感情,卻無比的固執。

郗安說:“好,我們會在城中攻打敵

軍,分散戰力,再給你點三千精兵,必須將糧草帶回來。”

“是。”

越輝說完便大步的走出了軍營,飛身踏上了馬匹,對著軍營外守著的將士們冷聲說:“一隊,二隊,三隊,備戰,跟我走!”

“是!”

在浩浩蕩蕩的應聲中,越輝帶著兵馬出發了。

郗安也半點沒耽誤,帶了兩隊將士踏上城墻之上。

在這個深夜,京城外忽然響起了第一聲炮火聲。

那聲響響徹了整個京城。

驚擾了京城中正在休息的百姓,原本寂靜的京城陸陸續續的點起了燈,人聲也亂了起來。

城門剛一開,敵軍便沖到了城門口,想要闖進城,而越輝帶著三千將士沖出城門。

雙方相遇,殺的滿身鮮血,煙火四起。

郗安高高的站在城墻上,一動不動的俯視著城下的戰局,手下的炮火沒有半點留情。

城墻下,雙方拼了命的廝殺,那一片血霧煙霧中辯不清敵我,看不清其他。

就這樣交戰了半個時辰,終於有一個隊伍從那漫天的煙霧沖了出去,一路朝著遠處的春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見越輝身穿銀甲,策馬飛奔在最前面,而後跟著至少兩千的將士,他們跑的飛快,將身後的追兵和敵軍遠遠的甩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