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頁)

林傾白嘆了一口氣,問道:“.......手不痛嗎?”

閻秋司不理解林傾白此話何意,皺起眉頭望著林傾白。

林傾白又問:“.......碗很燙,你不痛嗎?”

閻秋司順著林傾白的目光垂下了頭,也看見了自己泛紅的手,他歪了歪腦袋,想了一下,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燙是應該痛的.......

這個沒有人教過他.......

林傾白接過閻秋司手中的碗,他的指尖冰涼,觸到碗壁時手指頓了一下。

果然很燙,燙的林傾白手指都痛了。

林傾白將湯碗放到了床頭櫃上,眉眼輕垂望著那碗湯藥,淡聲道:“如此燙的東西,以後你都不必再拿了........”

閻秋司一愣,忽然就明白了林傾白話中的意思,他朝前傾了傾身子,一把握住林傾白的手,聲音顫抖的說:“師父........此話是何意,我不懂.......”

林傾白側著臉,目光定在湯碗上,燭火下,纖長的睫毛就像是展翅的蝴蝶,顫了又顫,最後他聲音微啞的說:“湯藥多放一會,自然就涼了,不需要魔皇再多此一舉........”

而後,殿內便是要將人溺死的寂靜。

林傾白目光未動,望著白煙氤氳的湯碗,似能將那湯碗給看出花一般,臉上依舊是面色淡淡的模樣,仿佛說出這句話對於他而言,淡如流水,隨口一言。

可閻秋司的呼吸聲卻是漸漸粗重,握著林傾白手掌的力道也越來越緊。

即便是林傾白沒有回頭望他,也能感覺到閻秋司的眼眸正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像兩把炙熱的火,要將林傾白望出兩個洞。

林傾白心中做好了準備。

以閻秋司的性子,聽見林傾白這句話,多半是會接受不了,就算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不意外。

可是這一次閻秋司卻是問林傾白:“師父為什麽啊........”

“.........”

“是我這次犯的錯誤太重,你不肯原諒我了嗎........”

閻秋司的聲音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林傾白,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小心翼翼。

林傾白卻被他這般低微的聲音而紮的心中猛痛,他胸口劇烈起伏,轉過頭望向閻秋司。

“我要如何原諒你........”

林傾白眸中含淚,動容的望著對閻秋司,道:“........我作為清元仙尊林傾白,或許對不起魔皇閻秋司.......可我作為白序,十幾年來從未有負過我的徒弟郗安。”

林傾白本是想偽作那不在意的姿態,可是他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聲音顫抖的又問了一次:“閻秋司,我要如何原諒你?你告訴我.......”

林傾白的喉結滾動,手緊緊的握著床單,纖細的手指將床單抓出層層褶皺。

時至今日,林傾白才知道他其實一點都不大度。

他很小氣,以至於過了三百年他還是放不下。

他放不下的不是當年閻秋司騙走他的鬼眼,不是當年閻秋司帶兵闖入了仙界,甚至不是閻秋司一刀了結了他。

林傾白心知,在仙界的閻秋司和他不過是互相利用。

他騙他,他也在騙他。

他殺他,是因為他先殺了他。

無可厚非。

一直狠狠的紮在林傾白心中的那根刺,是他對他的安兒掏心掏肺,付出了他千萬年以來都沒有過的真心。

十二年,閻秋司卻對他沒有半分真情,全部是利用,全部是欺騙,全部是背叛。

當年的他太痛,閻秋司也演的太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以至於他如今望著閻秋司那雙深黑的眼睛,即便裏面是亮著光的,他還是克制不住的想起當年,郗安就是這樣看他,就是用這般純善無害的目光騙了他十二年.......

他心中的那根刺,一碰就痛,越碰越痛。

他放不下。

閻秋司坐在林傾白身前,雙手死死的抓著林傾白的手,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聲音艱難的對林傾白解釋道:“師父,當年沒人教過我.......沒有教過我什麽是真心,沒有人教過我要如何放下殺意..........”

“可我教過你啊.......我每日都在教你要與人為善,要真心待人!”

閻秋司喉結滾動了兩下,眼底映著林傾白悲愴的面容,他望了林傾白一會,低聲說:“太晚了師父.......那時已經太晚了........”

林傾白便不說話了。

閻秋司生在魔族,一身的殺氣,一千五百年間,那些徹骨的殺意早就浸入了他的骨血裏,又豈是他們二人區區十二年的相處就可以改變的。

“師父,我有情.......你不要信外面的傳聞,我真的有情........”閻秋司將林傾白的手抓的通紅,他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怕得不到師父的原諒,用盡全力的給林傾白解釋。

“師父,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當年殺了我的爹娘兄長,我的心是石頭,我沒有感情.......”

“師父,不是那樣.......當年是他們要先殺了我........沒有人在意過我.......沒有人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