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寺

“喲,這雪又下起來了,真是冷......”杏枝一進門便止不住的抱怨,拍了拍發上的落雪,搓了搓手。

一擡頭便瞧見盛婳盯著手上的冊子出神,與點珠對視一眼,才輕挪步子走了過去。

“姑娘,您瞧什麽呢?”杏枝端著燭台往盛婳跟前湊,原本還有些昏暗的帳內募的便亮的許多。

盛婳回神,指了指冊子上的名字,眼眸閃了閃道:“這人,你去讓我外祖父好好查查。”

點珠聞聲也側目看了一眼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對勁地方?”

盛婳斂下眉睫,抿唇道:“先去查查吧。”

點珠見盛婳神色不大對,不敢輕視,點頭應是,接過冊子便道:“奴婢這便去。”

點珠掀開氈簾便推門出去,杏枝看了眼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安寢吧。”

盛婳點了點頭,微垂下腦袋,杏枝便是默契的輕柔的將她頭上的玉簪取走,一頭墨發傾瀉而下,垂落至腰間,她籠罩在柔和的燭火下,蒼白的臉色添幾分血色,杏枝看了一眼,不禁心下贊嘆,轉身邊擱下玉簪邊道:“姑娘,這雪不知要下到什時候去,後日上山估摸難行。”

盛婳聞聲便答:“不會,那日必是好天。

杏枝雖納罕,卻是笑著點點頭道:“是,是,是,姑娘金口一開,後日必是艷陽好天。”

本也就是一句玩笑話,杏枝也未當真,雪一下便是一日,傍晚時,還無要停的的意思,紛紛簌簌的像飄落的棉花,杏枝看著滿天大雪不禁玩笑道:“姑娘,奴婢看你這回猜錯了,這雪啊,約莫還有的下。”

盛婳聞聲只是抿唇笑,一旁的點珠敲了敲她腦袋,才走到盛婳身側,替她又加了件披風才道:“方才李管事來傳話,昨日那人家室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有些蹊蹺,與……與許氏好像有些關系,老大人讓您別操心,這事他會處理好的,對了,今日已派人上門說過了,帖子作廢,後日不許登門。”

盛婳細細摩挲著掌心點了點頭,便沒再言語,只是心下默念,這是第一回 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竟當真在夜半時分停了,行程未變,直到上馬車時,杏枝還不免連連稱奇,盛婳見她憨傻,便覺連日來的郁氣舒緩了不少,這天竟也覺得明媚不少。

“砰砰”馬車壁忽被敲響,而後便傳來陸衷的聲音,只聽他道:“阿婳,先生今日還有公務在身陪不了你,我先送你去,等他忙完了,晚些時候便會去甘寧寺尋你。”

盛眉宇微攏,她記得前世裏,陸大哥並未送她這一程。

“阿婳?”見盛婳一直未應自己,陸衷又喚了一聲。

盛婳回神,擱下心中疑慮應道:“好,有勞陸大哥了。”

“客氣了。”陸衷應了一聲,而後便聽他應當是上了馬,一聲高呼:“啟程!”車馬便緩緩動了,馬蹄聲便在車馬邊響起,盛婳掀開車簾一角,果瞧見騎馬守在一旁的陸衷。

“天冷,陸大哥進馬車裏吧。”陸衷是很典型的文人骨相,便是大氅蓋身也能瞧出他清弱的很,盛婳不禁勸道。

陸衷搖頭拒絕道:“不用,你小瞧我了,這有甚要緊了,倒是你快些進去,莫著了寒氣,好不容易見好的身子再病了,那我可吃罪不起。”

他既如此說,盛婳也不好強求,便撂下了帳簾靠在了車壁上,馬車榖榖前進,甘寧寺遠在城南郊外,位於半山中間,山倒也不算陡峭,車馬尚能前行,只是快到達時,山峰忽變得陡峭,路也窄了不少,一行人只能將車馬棄下徒步上山。

索性點珠早打點好了,盛婳坐在兩人擡的小轎子中,腳都未沾地,便被擡上了山。

她被擁簇的下了轎子,門前已有沙彌等在近前:“盛姑娘,居士寮房與禪房都已安排妥當,您隨我來。”

盛婳聞聲點頭道了聲多謝,便擡腳要離去,只是腳步忽又頓了頓,朝四下掃了幾眼。

陸衷上前忽擋住了她的視線,問道:“怎麽了?”

盛婳收回視線,自方才下轎時,她便總覺得有好幾道視線焦在自己身上,便是這樣冷的天,穿的這樣厚,汗毛卻都豎起,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她擡眸看了眼陸衷,到底是什麽話都沒講,只是搖了搖頭道:“沒什麽,許是我想多了。”而後便由著點珠攙扶進了甘寧寺。

她卻未發現,陸衷斂下眼皮時眼眸中深沉,他恍似無意的看了眼身後,忽招收喚來身邊的小廝:“書伺,你去查查,除了白家與陸家,可有旁人要入寺到訪。”陸衷頓了頓又道:“若是有,你記著知會主持一聲,將人安排在旁處。”

書伺聞聲應是,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陸衷揉搓著指腹又道:“你去知會一聲,讓他早做準備。”

書伺心領神會,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