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頭破

連下了多日的雪停了,今夜月明空中晴朗,月光籠罩在銀白雪地上更添幾分涼意,這月夜下真是冷,凍得人直打冷噤。

屋外徹骨冰涼,屋內水深火熱,明窗上的孤影尤為落寞,寧去猶豫片刻,長籲了一口氣才掀簾進屋。

他人剛進屋,陸焉生便擡眸看向他,見他只聳了聳肩,眉頭皺的越發深了:“沒有?”

寧去點了點頭道:“屬下去問了,所有請帖皆分發出去了,並沒有遺漏未發的。”

陸焉生眼眸暈黑一片,深沉的好似黑夜,像是陷入無盡的迷茫之中,他想了又想,總覺得是盛二生辰宴出的紕漏,前世裏,他們因那宴會結緣,許是初見那日她便對自己生了喜愛之心,才會讓家丁送來請柬,眼下他們沒能見面,她自是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他這麽個人,可他那日明明在白郝跟前露了臉,明明那日的意思是有意於他,要不然怎會問他年歲?

便是婳婳這一世還沒見到他,可白郝也應當記著他才是,到底是哪裏出的岔子,他百思不得其解。

離宴席只三日了,她慣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哪有什麽辦法能見她一面。

燭火忽明忽暗,陸焉生被籠罩在陰影之下,寧去舔了舔唇道:“公子,不若去問問大公子?他日日出入首輔府,定會有法子的。”

陸焉生幾乎擡眸,幾乎篤定道:“他不會。”

誠然,若不是陸衷品性擺在這,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陸衷為了避免他被選上特地動了手腳,將他剔除在外,可轉念一想,前世裏那帖子既能遞進陸家,可見陸衷並未在此事上使什麽絆子。

他態度依舊決然道:“莫讓兄長為難,我自己有法子。”他頓了頓又問道:“他,我父親在作甚?”

還能作甚,自是醉生夢死,寧去沒敢這麽答,想了半晌道:“在休憩吧。”

陸焉生微微頷首,才算放心:“瞞著,莫讓兄長為難。”

可白家選夫婿這樣大的事,如何瞞得住,陸遠也不知是在哪知道的消息,第二日一大早便直奔照水院。

“父親。”陸焉生躬身請安,而後乖覺的站在一旁。

陸遠眸光裏的光華幾乎掩蓋不住,他興奮問道:“近來可收到過白家的帖子?”

陸焉生一怔,卻是不語。

陸遠又看向一旁寧去,寧去看了眼自家公子才答道:“回老爺的話,公子近來並未收到什麽帖子。”

陸遠聞聲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與王管家對視一眼又問道:“當真沒有?”

陸焉生垂首問道:“父親一早便來,是有什麽要緊事?”

陸遠猛地一下拍了拍案牘怒叱道:“白家這是什麽意思,是瞧不上我陸家?竟如此輕賤......連李柏楊那樣的五品官都收到了帖子,竟獨獨不送到給我陸家?”

一旁王管事忙安撫道:“許是白家直接將帖子交給大公子,大公子慣來事忙,定是忙忘了。”

這話一提點,陸遠眼底又燃起希望,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你說的有理,去,去把阿衷喊來。”

陸焉生上前一步道:“與兄長無關……”

陸遠卻不聽他言語,呵斥道:“你懂什麽!老王,你快去找!”

管事看了眼天色道:“老爺,您怎忘了,這時候大公子早出發去了白家學讀去了。”

陸遠聞聲眉頭深深皺起,此刻他已沒了耐心,轉頭便道:“你去,說府中出了急事,讓他速速回來。”

王管事見陸遠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頓了頓沒再勸,轉身便去尋人。

陸焉生垂下眼眸,手不禁握了握,陸遠看了眼才道:“為父替你尋個好靠山,你可要把握住.....”

陸焉生佯裝不知,卻循循善誘勸誡:“焉生自由造化,不必父親操持。”

陸遠抿唇,伸手拍了拍陸焉生的後背道:“什麽話,你只管聽為父的話,為父必會給你做好安排。”

約莫半個時辰後,陸衷便匆匆奔來,不知前去送信的人是如何說的,只見他衣角破敗了一處,上頭還沾染著泥濘,應當是匆忙之下摔了一跤。

明明是數九冬日,他額頭上還掛著一層薄汗,只見他目光仔細的在陸焉生身上打量了下,見他安穩如常,才輕松了口氣,躬身問道:“府裏出了什麽事?”

自陸衷秋闈試後,陸遠在陸衷跟前總是氣弱幾分,他幹咳了一聲強立做派道:“我問你,白府托你遞的帖子,你怎不知知會為父一聲,也不知告訴你二弟,這宴席眼下就快到了,他還未做準備草草上門豈不失禮,你這是叫旁人看陸府笑話不成?”

陸衷眉頭一擰問道:“什麽帖子?”

一旁的王管事忙提醒道:“大公子,是白家宴請的帖子。”

陸衷幾乎是一瞬便了然陸遠的意思,神情募的一冷,抿著唇看向陸遠道:“陸家不在宴請之列,自然沒有什麽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