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事

白郝有些不明所以,眯了眯眼看向方管事,昨夜商量好的事,莫不是就已經安排好了?

方管事幾不可微的聳了聳肩,也是莫名。

陸衷執箸的手緊握,唇角微微下彎,垂下的眼眸皆是陰郁,昨夜勸了一夜是還沒明白?他轉頭道:“先生,我父親他......”

白郝卻先一步擺了擺手道:“去請吧,這大清早的,既來便應當是急事。”

白郝與陸遠鮮少打過交道,身居高位時他桀驁自持瞧不上旁人,被貶落寞後他又覺愧不如人躲著旁人,這麽久了也就陸衷登門拜師時,說過些客套話。

再者說,他確實有些好奇,慣來只躲在兒子們身後的陸遠,今日親自登門,到底是有什麽事。

“可是,先生.....”陸衷仍想說話,又開了口。

白郝轉頭道:“年後便是春闈了,你可要搬進來住,這一日日的折騰有些費時了。你現在便是一刻鐘都是好的,莫要多思多慮,你家中的事,你也少顧慮些。唯有一舉中第,才不負你這些年春來冬去的苦讀。”他頓了頓又道:“也是我大意了,未考慮周全,叫你為難了。”

他卻是沒想到替盛婳選個夫婿會叫陸衷如此為難,會叫陸遠生出妄念。

陸衷本想說的話便卡在了喉嚨,心底忽湧起一股暖流來,這些日子這些事情雖與他無關,可他被裹挾的兩廂都難,是費了不少心思,昨夜還為勸陸遠到後半宿才睡下,這天不亮又急匆匆的趕來,可這麽些人,也唯有先生心疼他。

他垂下腦袋承下白郝心意:“好,學生全憑先生安排,只是想等過了年再來。”

“好,依你。”白郝應道。

說話間,方管事便領著陸遠來了,陸遠眼底帶著青色,一眼便知是一夜未眠,領進門時還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陸衷。

“這清早登門打擾,還望白老大人莫怪陸遠唐突。”陸遠朝白郝躬了躬身客套道。

此刻陸衷已起身,朝著陸遠躬身喊了聲:“父親。”

陸遠頷首,應了,卻是端著笑仍然看向白郝。

白郝則示意陸遠坐下道:“你我兩家不必客套,來的正巧,若是不嫌,一塊用個早膳。”

陸遠被請著坐下,一時間氣氛有些冷淡下來,他尚有些尷尬的揉搓著膝蓋,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郝彎了彎唇先道:“陸大人可是有事要說,是不是有甚難處?”

這梯子遞的正好,陸遠心下松了口氣,有些難以為顏的看向白郝,自慚道:“皆說白首輔材高知深,果是如此,陸遠今日登門,卻有一樁難事。”

陸衷聞聲眉頭緊鎖,唇緊緊抿著,隱忍著看向陸遠。

白郝道:“陸大人但說無妨。”

陸遠全當沒瞧見陸衷的臉色,他拳頭抵著唇咳了咳道:“阿衷承蒙白大人教誨才得如此學識,更是能在秋闈中得解元魁首,您知道,陸遠是一莽夫,無材無學,如今又落魄至此再無似白大人這般不嫌不棄的,阿衷有幸,但.....您應也知道,我還有一子叫陸焉生,我想替他......”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白郝未再讓他說完,他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焉生那孩子我也見過,是個可造之材,只是你應當知道,指點他文墨我倒是成,武學實在是無能為力。”

陸遠聞聲眉眼一耷,看了眼陸衷才道:“白大人,就是想讓你指點他文墨,這孩子往後想走文仕......”

話音一落,四下皆是一驚,尤其陸衷他忽而起身,壓著脾氣道:“父親,回去吧。”

陸遠聞聲叱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去習書了,你二弟的事,為父自有打算。”

“父親,你來這,焉生知道嗎?他自小就習武......”

“阿衷!”陸遠強扳著一張臉怒叱陸衷,不肯退步。

父子之間如此針鋒相對,白郝與方管事對視一眼,便瞧出是什麽情況了,白郝將手中筷子放下道:“陸大人說的意思,老夫隱約明白了,只是孩子也有孩子的打算,那孩子習武確有天賦,這樣的人若是學文又實在可惜了,我自也知道你的苦心,這樣,他若是想學些知識倒也不難,恰我這兩日收了個楚斟這個學生,他跟著讀跟著看也成,只當是給他開蒙如何?實不必非要拜我為師父,也不必非要他就此棄武。”

陸遠聞聲大喜,雖他今日確實是舍下面子來了,但到底是惴惴不安,如今見白郝竟真的應下了,忙對著白郝躬身,生怕他返回道:“那多謝白大人了,如論這孩子往後到底選什麽路都由著他選,文武雙全更佳。”

想的倒是很美。

白郝看了眼一旁的脊背挺拔的陸衷,見他寬袖下的手微微顫動,他道:“今日阿衷的課老夫還未布,這......”

陸衷很是識相,忙點了點頭道:“那您忙,陸遠這便走了,今日叨擾,還望您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