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師

天已黑透了,冬日的夜格外冷,街上寒風呼呼吹得門口燈籠晃蕩,吱呀吱呀的響,人影照的也不大清晰。

陸焉生站在門庭處,失神的看著陸衷離去的背影,燭火照不到臉上,顯得格外陰翳。

只見他眸光晦暗,忽垂下眼眸,篤定念道:“騙人,騙人!”

那樣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怎麽可能會瞧上別人,不會,定不會。

他緊握成拳,心口處卻像是破了個窟窿,便是自圓其說再多的話都補不齊,便是失了先機又如何,在未遇見自己前,她總是要選一人的,非上上選的人,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眼便能拋卻腦後。

他為了婳婳能拋掉所有,楚斟卻不能,他會將自己的一顆心全然奉上,婳婳心善又心軟,定能瞧見的,他如是想著。

門庭處的燭火忽暗忽明,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寧去就守在一旁,無聲嘆息,今夜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

陸衷要搬去白家,陸遠自是毫無異議,與白家的關系他恨不能再穩固些才好,臨行前還不忘交代一兩句。

“雖是去白府住,但記清楚了,你是我陸家人。”陸遠想起昨日,便眯了眯眼敲打道。

陸衷神色淡淡躬身道:“阿衷自不敢忘。”

見他如此乖順,陸遠反倒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在點了點頭道:“那便好,你先去白府打點著些,替焉生鋪鋪路,有你的關系在,想來咱家與白家的關系更有指望。”

他喋喋不休又道:“楚家勢微,不比我陸家門庭,只要你肯出力,你先生自會看清楚這些。對了,焉生他......”

陸衷眼底的耐心耗盡,他打斷道:“父親,春闈漸近,您就不問問兒子的功課嗎?”

陸遠被問的有些心虛,這才端了端身子問道:“自是要問的,不過你功課慣來好,又是秋闈解元,為父很放心,但也莫要松懈,平日裏好好聽你先生的話。”

陸衷聞聲應“是”,他擡眸道:“父親不說,我險些以為您不知我眼下要務是甚,昨日先生說,功名苦來必要靜心,父親,你可想過讓我靜心,你以為我為何非要去先生家讀書,陸府與白家只一刻鐘的路程......”

陸遠被他如此指責,面色立時便青了,他本在陸衷面前就端不齊架子,昨日好不容易找回來一些,此刻便是心虛也不肯就此示弱,正要指責,卻見陸衷躬了躬身。

“時候不早了,阿衷先走了。”

說罷便不待陸遠說話,便轉身離去,陸遠看著他的背影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氣得將桌前的茶盞豁了滿地,只能惡狠狠的看著他的背影直罵放肆。

陸衷自是什麽都聽見了,他腳步都未頓下,便出了院子,恰與長廊下的陸焉生撞了個正著。

陸衷仔仔細細的打量他,卻未見他面上有半分灰念,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昨夜他話都說的這樣清楚了,他這是.....

陸焉生卻是朝陸衷作揖道:“兄長慢走。”

陸衷打量著陸焉生的眉眼,一時無言,卻也無可奈何,由得他鬧去吧。

陸衷被安排在寧霽院裏住下,盛婳還特地跑了一趟。

她被丫鬟們擁簇進了屋,彼時陸衷正在收拾行囊,身邊的小廝明盞忙喊了一聲:“二姑娘。”

陸衷聞聲一回身便瞧見盛婳笑盈盈又俏生生的小臉。

“天這樣冷,你怎來了。”陸衷倒了杯茶遞上。

盛婳左右看了一眼,這屋子裏布置的與之前一般,她接過茶撇了撇茶杯口才道:“還好,倒也不覺得很冷,來瞧瞧你這邊的安排,看看可有要添置的。”

“方管事辦事慣來妥當,什麽都不缺,你放心。”陸衷說道。

方管事辦事慣來盡心盡力,屋子裏一應具備,東西甚至比陸府還要齊全。

盛婳點了點頭才算放心,她今日來只是淺坐坐盡一盡禮數,便要起身,卻忽叫陸衷叫住。

又聽陸衷側身吩咐:“明盞,你先下去。”

待人出去,陸衷才看向盛婳道:“阿婳,有一事我想問問你。”

盛婳見他如此謹慎,忽像是想起什麽,陸衷原本不問她興許真就拋卻腦後了,她先一步道:“是那日清水園的事嗎?”

那日是哪日,雙方皆是心知肚明。

陸衷心下一頓,不禁又想起陸焉生篤定的話。

----“不會的,他擔憂我的名聲,發現了我也並未聲張,生怕叫人抓住我,先一步引開了人,有她在,我不會叫人發現的。”

他眸光閃了閃,細細的打量了一眼盛婳才點了點頭。

盛婳卻是抿了抿唇道:“陸大哥,他若不是你家人,那日他便被侍衛帶走了。”她又垂下腦袋把玩著手道:“再者,我的清譽遠比他的安危更重要,我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陸衷至此,算是徹底的問清楚問明白了,心事算是徹底擱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