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冬雪(一更)
今天的雪真是大, 天空陰霾至極,雪花似棉絮一般不盡的往下撒,陸焉生拉著盛婳路過西南書院時, 他腳步忽頓了頓。
程九仍舊住在書院。
盛婳不解問道:“怎麽了?”
陸焉生拉著他腳步一轉,走進了岔路,撐著一柄油紙傘朝著書院走去:“你隨我來。”
剛到書院門口, 便見裏頭有燭火熹微, 雖是白日,但雪天太暗, 難怪要用燭火照明。
“程先生?”盛婳問道。
陸焉生點了點頭:“是,有些事要問下他。”
“篤篤”兩聲敲響了房門。
“誰呀?”程九不耐煩問道。
陸焉生應:“是我。”
話甫一落下, 便聽裏頭一聲聲瓶瓶罐罐霍倒的聲音, 盛婳蹙眉有些不解:“程先生慌甚?”
陸焉生眼底也劃過些許不自然, 只當未有所覺搖了搖頭,裏頭腳步聲傳來。
“吱呀”一聲響, 門便被打開。
程九滿色有些難看, 一見陸焉生便呵呵直笑, 但見他身後嬌小的盛婳, 神色便更不自然,他索性也不裝了, 一副擺爛由得他隨意處置模樣:“你是來秋後算賬?”
盛婳柳眉蹙的更甚。
陸焉生眉頭青筋直跳, 幾乎咬牙切齒:“閉嘴!”
說罷便拉著盛婳進了屋,全然不理會程九在他身後“欸欸”的叫喊聲。
原這屋子裏有人,盛婳恰與那人眼睛對上, 只一眼便覺眼熟, 忽眸光一亮想起來了:“著聽!”
著聽聞聲有些許驚慌, 只是嗓子發不了聲, 講不了話,只是跪下對著她連連叩拜。
她只是隱約知道著聽還活著,只是近來一直照料陸焉生無暇分身,直到今日才算是見到人了。
陸焉生上前一步,將盛婳護在身後,只是冷眼看著他。
程九關上門,邊挽起袖子邊道:“你們來的不巧,我正在與他治病。”
“治病?”盛婳看向程九問道。
“他傷了嗓子,已口不能言,是個啞巴。”陸焉生解釋道。
這還真不知道,盛婳看了眼著聽,不禁覺得可惜,好好的人,怎忽就什麽話額不能說了。
陸焉生看了眼著聽,忽轉身對著盛婳柔聲道:“你先去裏間呆著可成?裏頭有暖爐,你也好暖暖身子。”
盛婳了然他的意思,並未多問一句,點頭應了聲好。
程九一想便以為是那事,竟有些意外陸焉生給自己還留著些許顏面,畢竟再那事很不光彩。
程九忙將人送進了裏間,回來時癟了癟嘴,挺直腰板道:“我既然敢做,便不怕你,要打要罵要罰,隨你!”
陸焉生看了眼著聽,對程九實在忍無可忍,開口道:“再胡言亂語,我便割了你舌頭!”
程九愣了一瞬:“難道不是?”
他不禁有些狐疑,上下打量了下陸焉生,莫不是沒用那藥?
陸焉生下巴微點對著著聽,問程九:“他如何?”
“你來,就是問這事?”他似乎還有不信。
陸焉生耐心有些耗盡,眼底皆是不耐煩。
程九被震懾住不禁吞咽了下,既不是那事,程九就放下心來,又恢復一往無所謂的模樣,耷拉著眼皮道:“我還當是為了何事,他嗓子是被人藥毀的,好些年頭了,我醫治起來,實在有些費功夫了。”
陸焉生眉頭微蹙:“還需多久?”
“嗯,少說還需半個月的功夫才能開口。”話落,又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著聽道:“前提也是他聽我囑咐好生喝藥。”
著聽聞聲身型幾不可微一滯,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拳。
陸焉生聽出了他的話外意:“那你便日夜守在他身邊,盯著他用藥!”
著聽驚恐擡頭。
陸焉生走到他身側,手中折扇抵住了他的額頭,迫使他看著自己:“你倒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為誰?”程九不解問道。
“自然是為了他主子。”陸焉生語焉不詳,他眸光漸深張了張薄唇,背對著程九無聲說了個名字。
著聽瞳孔收縮,人僵硬的好似木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陸焉生見狀微微笑了笑:“果然是他。”
“我本只知你不大簡單,今日看,是我自己想的太簡單,你原比我想的,還要讓我驚喜。”
著聽咬著唇,眼裏都是倔強。
陸焉生對著態度倒是頗為縱然,只勾了勾唇輕飄飄一句:“就是不知你主子知道你還活著,該如何對你?”
程九在一旁聽的雲裏霧裏,不禁開口促道:“打什麽啞謎!”
陸焉生回身看著他道:“你說半月,就給你半個月,我要他能開口說話。”頓了頓又道:“她若出了差池,我便將你淩遲。”
他這話說的是笑眯眯的,卻叫程九嚇得打冷顫。
程九便是心有不忿,也只能連連點頭。
陸焉生聞聲好似很是滿意,他神色忽然一遍,面色有些尷尬:“婳婳的身子還需休養多久才能……才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