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個立在院中, 神色冷肅。一個趴在凳上, 低頭不語。

只可憐陳松墨夾在其中,只覺進也不是, 退也不是, 暗嘆倒黴,早知如此,還不如跟著林秉忠去查訪朝中適齡貴女呢。

“愣著幹什麽, 還不打!”見沁芳不肯低頭, 裴慎已然怒極, 暗道恐怕是素日裏將她寵壞了,竟敢跟他甩臉子, 今日非得打上這一場,好叫她醒醒神。

得了令, 其余數名親衛, 只將翠微和念春一同拖到凳上,陳松墨也持杖行至沈瀾身側。

若說打人, 錦衣衛、東廠俱是行家裏手。陳松墨習武,又與錦衣衛百戶交好,曾學過幾手,百杖只破個油皮,一杖卻可斃命,如何打,全看上意。

上意啊。

陳松墨偷偷瞥了眼裴慎,見他袖手立於庭中,神色莫測, 面上實在看不出什麽, 陳松墨一狠心, 便將手臂粗的鐵梨木軍杖高高揚起,狠狠落下。

第一杖落下。

沈瀾悶哼一聲,硬吃了這一記,面色慘白,額間隱有細汗,只她性子倔,若呼痛,倒像服輸似的,便死死咬住唇瓣,不肯呼喊出聲。

陳松墨見裴慎不出聲,便揚起軍杖。

第二杖狠狠落下。

打在沈瀾身上,竟不太疼。

沈瀾微怔,心中驚疑。

第三杖,陳松墨以更兇的力道,狠狠揮下鐵梨木軍杖。

這一記,半分痛感都沒有。仿佛將要打下來時力道都被卸去。

沈瀾已然心中有數,只覺平日裏給親衛的消暑湯水、四季節禮、年關診脈都沒白給,便頗為感激地擡頭看了眼陳松墨,又裝出一副勉力忍痛的樣子,甚至到了第四杖、第五杖時,還呼痛一聲。

“爺,打完了。”語罷,陳松墨喘了幾口粗氣,抹了把汗,仿佛累壞了的樣子。

裴慎冷哼一聲,心知肚明第一杖的力道不過三分,他未曾制止,更不曾叫陳松墨狠狠打,陳松墨這才有膽子越打越輕,到了後幾杖,表情兇狠,實則半分力道都無。

只是明知陳松墨弄鬼,裴慎到底沒揭穿,心思復雜的站在原地看著沈瀾。

她只穿了件薄春衫,夜深露寒,涼意逼人,加之又是被嚇,又是被打,難免臉色虛白。

見她艱難的從凳子上起身,似弱柳輕紅,單薄羸弱的站在那裏,煞白著臉,唇瓣被咬的殷紅如血,寒風透體而過,便微微顫抖起來,看著好不可憐。

裴慎一時間心生憐惜,暗道你與她置什麽氣,性子擰慢慢教就是了,何至於此,便開口道:“沁芳,你可知錯?”

這五杖下來,翠微和念春已是哀嚎痛哭,皮開肉綻,只沈瀾被放水,連個油皮都沒破,若細細算來,大約疼上一兩天便能行走自如。

沈瀾已不願再跟裴慎擰巴,以免拂了陳松墨好意,只低頭道:“爺,奴婢知錯,望爺寬恕。”

裴慎見她軟聲軟語求饒,心裏怒氣盡消,又思及裴延,便說道:“這幾日你不必出存厚堂,且在院中養傷。”

沈瀾點頭稱是,正好,可以避開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