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鵝湖

宜笙一只手被秦見川牽著, 一只手抱著花。

曾經她和秦見川解釋說不喜歡的花原因是枯萎了就會被丟掉。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宜家的花每日清晨都會被林胤要求更換一遍。

傭人丟出去的花常常還有未開放的花骨朵,她曾偷偷撿回來幾支模樣嬌小地養在自己臥室書桌上。

後來被林藝知曉,散播得整個學校盡知。

貴族私立, 一些偏低齡的孩子價值觀還未正確樹立。指指點點說她一個從窮鄉僻壤領回來的棄嬰, 就是上不了台面, 喜歡得也都是別人不要的東西。

林藝更是聯合一眾女生孤立宜笙,她的錯題本總會莫名消失,再還回來時每頁都會被寫上具有侮辱性的詞。

宜笙初來乍到,性格尚內向膽怯。又因為林藝是林胤的親外甥女, 血緣關系的阻隔, 使她不敢反抗,面對欺負也只有往肚子裏咽。

那時,恰逢學校一個富二代追她。

少年愛而不得後, 找人做了一束滿是花骨朵的鮮花,狠狠砸在她臉上。

玫瑰花刺尖銳,血痕瞬時遍布宜笙整張臉。

林胤夫婦知曉後,只說她的行為失了宜家千金的身份, 卻無人安慰自尊心和身體雙雙受損的小姑娘。

唯有周末回家聽說此事的顧鶴澄, 於第二天帶著宜笙登門, 將一封簽著宜清衍大名的收購合同拍在那個富二代父母面前。

那是宜笙來到這個城市後, 第一個維護她的人。可也因為維護她,林胤險些撤去宜清衍新任的CEO職位。

此後,宜笙再也沒有忤逆過林胤,也沒有再養過被丟掉的花。

而新的膽怯也紮根在她心上, 不敢接近宜清衍, 生怕自己的行為得罪了宜家未來的接班人。

同樣面冷心熱的兄妹兩個, 便這樣客氣疏離整十年。

花, 也成了宜笙心中的禁忌。

“眼睛怎麽紅了?”秦見川攬著人肩問道。

宜笙看著他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她想,便是因為攬著她的人是秦見川。

所以決定打碎曾經那困著她的滿是枷鎖的牢籠,選擇和過去釋懷。

宜家雖然逼著她做了很多不情願之事,可她也真真實實借著宜家的勢力改變命運。

有時宜笙也在想,自己怨恨又恐懼的或許僅僅是林胤與宜彬這對偽善夫婦。

有能力卻一直沒得到重用的哥哥,可是他們夫婦的親生兒子。

對骨肉尚且如此,又何況她這個僅是為了轉運的養女。

既然林胤逼著她折斷羽翼,為那頂金絲籠加了把鎖,那她也可以選擇將鑰匙遞給能救自己的屠龍勇士。

一束花的懲罰,她早應該在顧鶴澄與宜清衍共同站出來為她討回公道時結束。

可當時心境到底是個孩童,此時回看,天鵝突然生出了離經叛道的心。

她應該選擇得力的同行隊友,將那專治的舊王朝顛覆。

於是,宜笙笑得更甜了,“秦見川,這可是你說的哦!要和我長長久久,而不僅限於一生一世。”

來往路人都會忍不住去看這對無論是顏值還是氣質都絕佳的小夫妻,他們明明只是並肩向前走。

可周身散發的故事感,就像言情劇內主角相攜一生後,滿頭白發共坐在爐火前回顧年輕時的慢放長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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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達車邊,陳叔立刻為他們打開車門,“蘇董剛剛打來電話,說領完證後讓去老宅共用晚餐。”

“好,那就直接去老宅吧。”

小夫妻的車子剛駛進秦家老宅,就見蘇明熙與秦奈站在門前等他們。

或許是為了配合他們領證的喜氣日子,二老皆穿著暗紅色衣服,看到他們車子前來,滿臉都是和藹的欣喜。

秦見川幾乎同父親秦奈的眉眼一模一樣,只不過能從細微的情緒變化中看出秦奈年輕時是個不苟言笑且嚴肅陰翳的男人。

大約是得了兒子後,才轉變心性,為人也軟和起來。

“爸爸,媽媽。外面天氣這麽冷,不用在門口等我們的。”宜笙率先下車,走向蘇明熙。

蘇明熙習慣性先去摸她手溫度,為向來體寒的人捂手,“知道你們在來的路上,就想也等著你們。一家人就該雙向奔赴。”

宜笙喜歡一家人就該雙向奔赴這句話,也喜歡秦家人相處的感覺。

雖是長輩,但從不會擺弄高門婆婆的架子。從第一次見面,就是這般和藹又溫和的模樣。

婆媳二人相攜往院子內走,秦見川便在後面攙扶著秦奈。

父子二人自從秦見川接任了華京一部分工作後,每次見面都會聊很久公司事宜。

秦見川拿不定的主意,秦奈便幫他分析,再告訴他如何做最能趨利避害。

宜笙則被蘇明熙拉著看最近秀場發來的新款衣服,只要是宜笙說好看的,都被蘇明熙訂下。

雖說偌大秦家只有這四口人,客廳內卻是止不住的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