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宴會

方晉若是她已退婚的未婚夫。幼年時, 兩方長輩做主,為兩人定下婚約。後來,方晉若進京趕考,多年未回, 未有音訊, 阿遠勸她退婚。

顧舒容不後悔退婚,哪怕退婚後煩擾不斷, 為她說的親事還不如方晉若, 顧舒容也不後悔。

“是我。”顧舒容不再掩飾自己的驚訝與意外,微微打量他, “你住在此處?”

這些年來,多虧幹爹幹娘庇護, 她和阿遠才能平平安安長大。方晉若對不起她, 但幹爹幹娘沒有。

就當是看在幹爹幹娘的份上。

“是。”方晉若點頭,他租了好友的院子,居住在此處。面上笑容更甚, 走出門來, “你來京城了?是來尋我?爹娘也來了嗎?”

顧舒容表情古怪。想起幹爹幹娘面對她時尷尬羞愧的臉,忍不住道:“怎麽?你想我們?”

“你這是什麽話?自然是想的。”方晉若道。

顧舒容更加譏諷了:“既如此,為何多年不歸, 亦無書信?”從他背上行囊離家,到現在已有十一年。他從不曾回去過, 也沒有使人捎過只字片語, 幹爹幹娘很擔心他, 她亦日夜為他擔憂過。

似是被她眼中譏諷刺痛, 方晉若怔怔, 隨即長嘆一聲:“你不懂。”唏噓搖頭, 好似有無盡酸楚與難言之隱。

顧舒容想說,你欠債了?撞到頭不識字了?還是別的什麽,能讓你枉顧孝道、對未婚妻的責任?

但兩人已經退婚,說這個已經沒意思。她退後一步,淡淡道:“幹爹幹娘很記掛你,有工夫還是回去看看吧。”轉身欲走,又拋出一句,“我們已經退婚了。”

一句“幹爹幹娘”,讓方晉若愣住了。緊接著聽到退婚二字,忙上前:“怎麽回事?為何會退婚?”

顧舒容不想跟他糾纏,但看他一副不知情、緊張的模樣,不禁一股怨怒從心底升起:“你有臉問我為何會退婚?方晉若,你走了多少年?你多大了?我多大了?你不想娶我,為何不早說?”

她今年二十七了!

足以當人祖母的年紀了!

誰見了她,不要在心裏笑話一番?平頭正臉的姑娘,好手好腳,做事麻利,為何一把年紀沒嫁人?他知道別人背地裏怎麽說她嗎?

最叫人怨恨的是,若他早些年退婚,她還好找婆家,如今已經兒女繞膝。但事實呢?

“我,我沒想過退親。”方晉若怔怔的,看著她臉上滑落的淚珠,終於明白什麽似的,“對不住!是我疏忽了!”

他懊惱不已,慌忙解釋:“我沒想過退親,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只顧著自己,疏忽了你。我這就回家,咱們成親。”

事已至此,他已經明白她口中的“幹爹幹娘”是誰了。他爹娘都是老實厚道之人,他對不住顧舒容,爹娘一定心裏過意不去。會退婚,認她當幹女兒,也在情理之中。

“呸!”顧舒容擦掉眼淚,狠狠唾棄,“滾吧!以後見面就當不認識!”

看在幹爹幹娘的面上,她今日沒捶他一頓。

但僅止於此了。

回到家時,眼圈已經不紅了,陳寶音沒發現她的異樣,顧舒容也沒提那個掃興的人。

吃過飯後,兩人開始研究發式,明日梳個什麽樣的頭發,才顯得她光彩照人?

陳寶音如今已經不是侯府小姐,但輸人不輸陣,讓她灰頭土臉、謙卑謹慎的赴會,必不可能。

“我走了。”吃過早飯,顧亭遠就要去上差了。

陳寶音起身,沒有送他,而是往屋裏去:“嗯,去吧。”她要梳頭、換衣服了。等一會兒,江妙雲會差人來接她。

顧亭遠卻跟著她往裏走:“幾時散席?”

“不知。”陳寶音說,她猜江妙雲會留她用飯。但萬一鬧起來了她提前回,也不是沒可能。

顧亭遠點點頭,沒說什麽,走了。

顧舒容很快過來,幫她梳妝。

陳寶音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裙子,頭發挽成婦人發髻,烏黑油亮的發間簪了一根珍珠發簪。

她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要怎麽打扮呢?統共就這些衣飾。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別人的一件。

而當江妙雲的馬車來接時,陳寶音看到接她的丫鬟穿著鮮艷的綢緞衣裙,耳朵上墜著玉珠,手指上戴了幾只寶石戒指,神情頓時淡了下來。

一個丫鬟,穿戴得比她好。

但她的下巴揚得更高了。江妙雲想看她嫉憤、狼狽,她偏不給她看。

馬車駛進江家時,順順利利。

但抵達後,陳寶音便被冷落在花廳了:“我家小姐請顧夫人稍等片刻。”

江妙雲要梳妝打扮,她有好幾匣子的首飾可以挑選,有幾十套衣裙可以搭配,一個時辰都不夠。

陳寶音早猜到會如此,她坐在花廳裏,獨自一人,垂眼不語。

花廳外面,不懂事的小丫鬟說著話。聲音不大,但足夠裏面的人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