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回(第2/3頁)

大殿之前霎時寂靜。

沈曠睇了一眼剛才還聚眾吵嚷,但又瞬間變為石雕一樣的草包們。

怒氣沖霄的皇帝惜字如金,一句話也沒說徑直向宮外走去。

康平立刻跟上,回身跟中書省諸位高官揮手,讓他們趕緊溜。

而後吩咐人去備了馬車,殷勤地走到皇帝身前,“給您帶路。”

“備馬。”沈曠等不及,馬車又跑不快。

康平連忙應下,得,這還是猴急。

長安城入夜之後也是燈火通明,往來人群絡繹不絕。

幾匹急行駿馬繞開繁華的街道,在無人窄巷中飛馳而過。

“籲——!”

沈曠勒馬在近郊的一處宅邸停下,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向府門走去。

但到了府門前沈曠,卻驟然停下了腳步。

這宅邸是皇後祖宅,皇後就是從這裏出嫁,到曾經的肅王王府要走很長一段路。

他尤為記得那天金縷羅扇後遮掩的面容,也記得拜堂禮成,許諾生死不棄,白頭永偕。

迎娶王妃,對別的兄弟來說都是喜悅之事,但那日眾人冷嘲熱諷的樣子,好似想要看些笑話,他們以為沈曠娶了秦家孤女會很不樂意。

但不是那樣,這門婚事他從沒有不願意過,更不會放手。

他這輩子只娶一位妻子,也只有一位皇後。

只有這一點不可能退讓。

康平見皇帝立在門前,半晌不動,便代為辛勞上前叩門。

府中好似已做準備,迅速的開了府門,冬尋等在一旁,先向皇帝行禮,再帶人走入了正廳。

其余人識相屏退,都不願變成殃及池魚的池魚。

正廳當中,女子翩然而立,鵝黃淺素裙,簡約卻與其氣質相得益彰,好似點綴在畫中明艷的花蕊。

沈曠站在正廳當中,望著只隔了一日才見到的皇後,倍覺陌生。

三年夫妻,多少有些默契,都未說話。

一個眼中壓著慍氣,一個佯裝坦蕩波瀾不驚。

“回宮。”沈曠薄唇擠出兩個字。

“臣女恕難從命。”秦硯分毫未動,釘在原地。

自稱還改了,說得還挺順?

沈曠上前拉住秦硯手腕,向前一帶,不容人抗爭一般再次命令道:“回宮。”

秦硯扭著手腕,奮力掙脫開,撤開一步,提防的眼神繞著沈曠打轉。

意思很明顯,不跟他回去。

“理由?”沈曠壓著火。

“臣女無能,自覺無母儀天下之才幹,不配皇後之位。”秦硯念著準備好的答案,聲音盡量平穩。

“臣女不是不可替代,前朝此前也對臣女頗有不滿,一國之母並非一介孤女能享有之譽,還望陛下諒解。”

“皇後,何必在意他人言論?”沈曠覺得那都是無稽之談。

秦硯笑了,他是皇帝,自然是不必在意他人言論。

她有什麽?所有的仰仗都是別人給予,如何不在意他人言論?

她見與他講不通,偏過臉,輕聲說道:“陛下,臣女已不是皇後。您若一時改不過來,也可在皇後之前加個‘前’。以免旁人誤會。”

前皇後?

瘋了,都瘋了,沈曠深吸一口氣,平穩住即將爆發的心神。

“皇、後。”沈曠一字一頓。

“前、皇、後!”秦硯一個字一個字回過去。

兩人僵持不下,都好似賭氣一般誰也不認輸。

“和離書已簽,臣女已經不是皇後,還望陛下成全。”秦硯揚著臉說。

提起那和離書沈曠更是一股氣沖到眼前,“你還敢提和離書?”

秦硯給自己壯膽,暗念秦家丹書鐵券上的銘文,沉聲說道:“那日分明提醒過陛下,臣女義務已經盡到了,徐尚書也再三問過。”

“陛下難道要說自己偶有疏忽?”

問也問過了,還是他讓蓋的章,這總不能怪她吧?

沈曠盯著秦硯,有火卻不能發。

身為帝王,在承認自己事務上失誤的自尊相當高,尤其是沈曠這種勤政的。

更別說是自己同意自己和離,但是卻沒看全那和離書。

明日前朝便會有關於皇帝的笑柄。

秦硯賭他不會承認。

沈曠壓低聲音:“你明知朕無意和離。”

“臣女不知。”秦硯理直氣壯,“論跡不論心,彼時陛下同意,那便是同意,臣女又不知陛下無意。”

有瑕疵的又不是她,她只是利用了沈曠的瑕疵。

她不知?

沈曠諤在原地,沒想到皇後能如此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

“好,論跡不論心。”沈曠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能被人氣到要死還發不出火。

沈曠從袖中拿出和離書,早就見過的東西,但他從沒想過是給自己的。

“朕倒要看看和離書沒了,你還如何論跡。”

“嘶——!”沈曠雙手直接將和單薄的紙張撕得粉碎。

沒簽過的和離書自始至終就必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