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秦硯再次坐到了亭台中, 好似還有些懷念。

這是家秦關人來長安開的食肆,做的還算地道。

當年來長安的時候將軍們都說好好嘗嘗長安美食,結果吃了幾天都喊著吃不習慣, 硬是要找個能做秦關菜的食肆,也便找到了這裏。

一晃三年過去了, 坐在這亭台中,好似看到那熱鬧的場景。

那時都怕她冷清,身邊總是熱熱鬧鬧的。

如今將軍們應當還在秦關安居樂業,兄長那一仗打完秦關周遭太平了許久。

只是重兵把守不得輕易調動,而兄長走後, 先皇也把鎮守的將士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此時秦家軍已經易姓。

也許秦關已經不記得她這個秦家的大小姐, 可能只記得秦家的孤女到了長安做了皇後。

這輩子可能不會回來了。

也是, 回去也沒有家了,也回不去。

秦硯翻弄著手上的食目, 好似回想起家鄉, 多年沒回去了, 也不知道都怎麽樣。

眼前忽然一熱,趕緊拿手帕沾了眼角。

沈曠看過去, 皇後極力掩蓋的的手帕, 不禁擡手,“皇……”

但秦硯再一擡頭,儼然恢復了神采, 勉強地笑出來, 從不失態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沈曠的手臂舉在半空中, 惶惶收了回來。

康平拿了食目過來, 但見兩人氣氛微妙, 主動說道:“娘娘,陛下今日罰了中書省和禦史台,停了半年俸祿呢。”

秦硯倒是稀奇,罰中書省那倒是猜得到,但禦史台?

那真是不是她說禦史台那些人,也不是針對誰,就連沈曠都參幾本。

美其名曰,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是皇帝怎麽了,皇帝也得忍。

一個不願意就被說夭壽啦,天子閉耳塞聽,聽不進去諫言,西盉要完啦。

若是往常她還好奇是怎麽罰的,現在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事跟她沒什麽關系。

以後誰的彈劾她都不用聽。

康平見皇後興致不大,想來朝中事也不感興趣,接著說:“長春宮那邊還不得出入呢。”

這人精就會挑好聽的說,分明是闔宮上下不得出入。

秦硯一聽,立刻坐正,這不行,這萬萬不行。

沈曠見皇後有所反應,以為找到症結,“若是長春宮逼你離宮,朕會有所決斷。”

秦硯趕緊說:“容母……容太後娘娘當然沒有逼人離宮,不過是順著我幫了一把,行個方便而已。”

沈曠狐疑地看她一眼,好似想從她臉上讀出些東西,可惜皇後滴水不漏。

“您千萬別禁足,有傷母子情分。”秦硯好聲好氣地說道。

怪不得長春宮連個送信的人都沒來,容太後可還欠五十萬呢!

長春宮禁不禁足不關她的事,但那五十萬她得要。

“若當真如此,那就既往不咎。”沈曠順著她說。

“千真萬確,可立地起誓。”秦硯鄭重點頭,她可太自願離宮了。

店小二熱絡地上菜,還想介紹一番,被秦硯止住了,想來沈曠也沒那個耐心聽。

她想了想,還有句話得補上,“勞您回去轉告容太後娘娘一四個字。”

“水漲船高。”

那尾款還沒結呢,幫她解禁足,那得另算錢。

一頓午飯而已,還是一如往常,各吃各的,食不言寢不語。

能安心吃頓飯也不錯,賬當然是康平結的,這讓摳門的前皇後心情不錯。

“還想去哪嗎?”沈曠問。

秦硯輕輕嘆口氣,跟您上街,哪都不想去,“不了,回府。”

她也不知道沈曠這一趟是為了什麽,就為給她添堵?

“送你回去。”沈曠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見她興致不高也不再提。

到了晌午過後,都到了用完飯的時辰,街上人熙熙攘攘,康平在前盡力開路,但還是免不了和人有擦碰。

秦硯一個女子比不了那些高大男子,沒在人群中,都看不到她的頭頂。

沈曠見皇後跟在身後,不願靠近他,但人群擁擠,他還是伸出手拉住了皇後的手腕。

秦硯不樂意讓他抓著,擰著手腕想掙脫,倒是很輕松掙開了沈曠的手,但隨即就被握住了手,穿過手心包覆在大掌之中。

“過了街道就好。”沈曠察覺到手中的人的不樂意,但不肯放手。

說完,那扭動的手不在掙紮。

長街中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路過的鋪子傳出各式香氣,只是他渾然不覺,掌心傳來的溫熱占據了他的一切。

他頭一次希望這長街沒有盡頭。

但到了人群稀少之處,也剛巧到了遇見沈曠的地方,秦硯立刻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沈曠還未來得及為自己辯駁,就見沖過來一隊人馬。

“就是他!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那原先在街角的殺魚大娘帶著京兆尹沖了過來,指著沈曠一通控訴,“還帶了一隊人馬看著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