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回

宮裏當差一直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多數沒想到在宮外也是一樣。

等候在酒樓門口的宮人們有時覺得自己還是雙目失明的比較好。

比如,他們看見了前皇後怒氣沖沖從前身為風月場所的酒樓中沖了出來。

再比如,他們看見了皇帝陛下頂著臉上的紅印也跟了出來。

這位更是重量級。

很好, 廣華殿的宮人拼湊不出此間發生了什麽,也許有千百種版本, 但就這結果來說他們都應當閉上嘴當個啞巴。

秦硯甩開沈曠一肚子火地上了馬車,立刻吩咐道:“回秦府。”

但是過了半晌馬車並未響動,秦硯正要去質問是不是今日車夫都不聽她的了。

這時她這才想起來,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也許她的應該是後面那輛。

那這是……

果不其然, 外面一陣響動之後, 沈曠掀了簾子進來, 對守衛說:“走吧。“

秦硯上了賊船, 卻不能再大街上跟沈曠吵架。

那占不到便宜。

沈曠看秦硯如此平靜,問道:“不問去哪?”

“就像有得選一樣。”秦硯冷著臉說。

就算她不上這馬車沈曠也有千百種理由達到他的目的, 街上都是他的人, 誰能跑得了。

在馬車再次停下之前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車轍停轉到達了今日的最終目的。

沈曠忽然拿出鬥篷罩在了秦硯身上,秦硯抵住他的手臂。

“九和門……”秦硯說道:“對吧?”

這不是回王府或者秦府的路, 而是皇帝出宮常走的宮門。

沈曠抽緊鬥篷的穗繩, 眼中映著秦硯的面龐,那個眼神好像在警告他,如果她今日走進宮門一步, 明日必定看到她的屍首。

“你今日一再激我, 現在滿意了?”沈曠面色中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直繃著的理智一旦沖破再難收回, 只能頭也不回的走下去。

“並不是有意的, 只是事實而已。”秦硯一再嘴硬, 挪到了離沈曠最遠的角落。

沈曠沉默半晌,問道:“那麽,你試探出我的底線了嗎?”

秦硯看向沈曠,小聲說:“只是確定一下。”

她想知道沈曠是不是像他說得那樣,給她自由。

“我不是什麽聖人。”沈曠坦然說道。

是騙子。

“還不是什麽好人。”秦硯咬牙切齒地罵道。

讓她穿上鬥篷就是為了不讓人看到她回宮了,無人知曉她的行蹤那麽也無人會找尋她。

“我不回宮。”秦硯十分堅定地說道,但是顯得十分的無力。

有些薄繭的手指在下頜輕撫而過,“阿硯,求人要付出代價。”

代價……

這不像是平時的沈曠。

“理由?”秦硯問道,聲音小了許多。

“為什麽這麽問?”沈曠冷聲問道:“就不能全憑我的喜好嗎?”

他是皇帝,想做什麽都可以。

“還是你更願意相信我是有理由的?”沈曠笑道。

秦硯撇開頭,“早就想這麽幹了吧?”

也許從和離那天開始起,他就打定了這主意,現在演不下去了。

她沒有想要相信沈曠這麽做是有他的理由,沒有。

“阿硯,我是哪種人你比我清楚。”沈曠別過秦硯的臉頰,讓她眼中全部被他的身影占滿。

“如果我真會強迫你回宮,早在我上車時就跟我魚死網破了。”沈曠語氣放的極為緩和,斂了身上的戾氣,“你清楚我不會。”

“所以你願意賭一把。”

秦硯怔住,她不想被帶入沈曠怪異的邏輯,但不得不承認是真的。

但即便是她相信沈曠,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秦硯無奈地笑了一聲:“不是賭……”

“但是我沒得選。”她看向沈曠的眼神中多了些無助,“我從來都不會有別的選擇。”

只要她對沈曠有一絲眷戀,那最後都會是重蹈覆轍。

一切都在默認她會回到宮中,再次做好那賢良淑德的皇後。

一切都要仰仗別人皇後。

秦硯看不到出路,所以她才會試探沈曠的底線,試探他到底會做到什麽地步。

原本她最討厭的就是在別人身上下賭注,她會努力避免,甚至一刀兩斷。

但是沈曠……她竟然願意相信沈曠不會逼迫她。

為什麽這麽不清醒啊……

秦硯眼中忽然有些濕潤,真是無可救藥,她在幹什麽啊?

“我不想相信你啊……”秦硯盯著沈曠說道,就像甩也甩不掉的陰影。

也許相信沈曠早就變成了她本能的一部分。

鬥篷的兜帽被裹在攏住她的發絲,耳邊溫熱的手掌想要讓她安心一樣,對面的人說道:“我會給你選擇,一定。”

沈曠違背應下傅庭安的話。

但他一定做到。

“阿硯,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不想!”秦硯甩開沈曠,瞪了他一眼就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