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回

“陛下, 臨近宮中喜事,末將祝您馬到成功。”

隋靖齜牙咧嘴,說著漂亮話, 眼睛裏全是敢欺負秦硯你小子給我等著。

“還希望隋將軍今後在秦關繼續發揮英勇才幹。”

沈曠假笑明顯,眼中持續放箭, 暗地裏說著沒事敢回長安腦袋給你揪掉。

在秦硯陰沉的臉色之下,兩位狗男人握手“言歡”。

隋靖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宮門,回頭看著那二位,只希望是好事多磨。

秦硯端著笑讓隋靖放心出了宮,但是轉臉對沈曠卻是立刻換下了笑容。

回到廣華殿的路上, 默契使然, 多說一個字都覺得要命。

一個不知道生的什麽悶氣, 一個猜不透生悶氣的心思。

時辰尚早, 秦硯一擡頭竟是走到了前殿,也好。

宮人適時合上殿門, 誰也不想多聽一句暴風驟雨。

“我沒聽說過的事情變多了。”秦硯先開口。

殿中蘭蕊香也不能撫平半分尖銳, 沈曠與秦硯對立, 就像揭開隱瞞之事的不安,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一直以為這是誰也不在意的賜婚。”秦硯說道。

她以為沈曠不會在意誰是他的妻子, 也不會有任何人能接近他。

現在告訴她這是早有預謀, 她只會覺得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如果只是我兄長的囑托,您不必做到這份上。”秦硯淡淡地說著。

秦家欠不起他這麽大的恩情。

沈曠瞥開眼神,說道:“我就不能有私心嗎?”

“那到底是私心還是執念?”秦硯反問。

月影映下的是復雜的雲影, 忽明忽暗在窗隙逗弄著燭火。

“廣暉……”

聽見這個名字, 沈曠忽然擡頭, 對上秦硯的眼睛, 晶瑩的淚珠阻礙了她繼續說下去。

劃過一道閃光以後, 她揚這臉問出口。

“不是別人,對吧?”

“現在在沁園中掛著的松竹圖,應該不會是別人的字跡。”秦硯說道。

上面有沈曠的題字,十四歲時的題字。

還未受傷的沈曠提下的字跡。

與“廣暉”的字是一樣的。

在這之前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

她只是不敢相信,找了那麽久的人就在她身邊,甚至這場賜婚也是他精心安排的。

她忽然笑笑,“我去見一見,也許不是呢?”

秦硯轉身走向殿門的一瞬間被人拉回,自己磋磨至沙啞的聲音說出她早已料到的答案。

“是我。”沈曠說道。

秦硯等了這句話很久了。

她選擇留下來,就是想知道沈曠什麽時候會告訴她。

握住她手指的大掌微微發熱,像是不知所措般時張時緊,他幻想過多次揭下他的偽裝,但從沒想過這樣的場景。

沈曠自知早該認命,但仍舊寄予僥幸。

此刻卻沒有他可以退縮的余地,他擡眼看向秦硯,說道:“不用去看那張圖。”

沈曠松開秦硯,轉身走向書架,在眾多藏書後拿出一個錦盒,遞給秦硯。

這是沈曠一直藏著不給她看的那個木匣,雖有些破舊,但仍被精心保護著。

秦硯雙手之上錦盒的重量讓她猜到了這裏面的東西。

原來真相每日與她擦身而過。

“我……可以打開嗎?”秦硯忽然心中有些忐忑。

“嗯。”沈曠拿出細小的鑰匙,將錦盒上的鎖打開。

“喀噠”一聲,啟封不僅僅是陳舊的時光。

幾張折好的信箋,許多被綁在一起的信件,還有一本書。

那散在外面的信箋是聖旨所用的紋樣,整整齊齊疊在一起。

透過紙張,秦硯看到了那上黑色的字跡,與沈曠給她的和離書一樣。

她輕輕打開其中一張,映入眼簾卻是與她那封簡短的和離書全然不同。

[ 吾妻秦硯 ]

幾個字被重重劃掉,滴上點大的墨滴昭示著他思慮已久但是沒能再下筆。

[ 我還是想問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若有可能我會照著那樣子去做。]

[ 可是你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

這又被劃掉。

[ 原以母儀天下為卿之所願,如今才知並非心中祈願。我自知你並非心悅於我,三年夫妻未能給予你歡喜,最後能夠給你的也只有自由。]

紙張被揉捏成一團而又被撫平壓好的痕跡留在嵌著金絲的紙上。

[ ……不知你可還記得在漠北與你通信的男子,其實應當早些與你說,不知此時還有沒有一點用處……]

[ 但也可能是讓你越發厭惡於我,既不心悅廣暉,也不喜歡皇後之位,更不必提“沈曠”。]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又斜斜地填上了一行。

[ 若是分別,那應當寫些令人高興的事。]

秦硯眼中不知何時染上了溫熱的淚,滴落在紙上的眼淚斷斷續續,嘴唇抿成一線,說不出的苦澀在心中打轉。

他是想說過的,是覺得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所以才沒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