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針刺入的一刻,尖銳的疼痛令姜月見忍不住躬了身子,礙於外人在場,不敢高聲叫出來,只咬了下邊的一半嘴唇,黛色的眉彎扯出褶皺的弧度。

這個穴位不知為何,紮得格外疼些。

她現在對蘇探微的針居然有些發憷了,這個半路出家的大夫,不知道下手有沒有輕重的。

見他又凝重肅然地去取針,太後泄了氣,幽幽道:“你等等,先告訴哀家,你還要紮什麽位置?”

蘇探微正色道:“下一針紮太後娘娘的足三裏穴。”

“足三裏,”太後想了想,頷首,一臉認真地對玉環道,“玉環,替哀家將綢褲脫了。”

“……”

蘇探微沒想到玉環真要上前,當即阻止,額間已滾出了一層晶瑩的薄汗:“不,足三裏穴不用脫……褲子,太後,將褲腳卷起……即可。”

“這樣啊,”太後娘娘的神情看著略微失望似的,不過,她很快定神,“蘇太醫,你替哀家卷,哀家疼得厲害,可動不了。”

真的疼麽。蘇探微不禁開始懷疑太後有幾分像演的了。

然無論真假,他還是得從命,蘇探微單膝跪上床榻,深呼吸,掀開了一小節的被褥,露出底下雪白纖細的雙足,宛如皓月般潔凈的顏色,指甲修剪成圓潤的形狀,丹蔻塗抹得別致而精心。被子一掀開,太後娘娘已自如地翹起了一只腳指頭,將腿熟稔地放在了他的膝頭,他一怔。

繼續為太後娘娘施針,已經不啻於淩遲的折磨了。

幸得蘇太醫的懸腕依然極其穩健,並沒有容許有絲毫差錯。

布料在太後娘娘光潔如玉的皮膚上一層一層地向上卷,垂落的鸞絳也被長指勾開,露出底下姣好的光景。

姜月見天生膚白如霜,泛著冷冷色調,但觸手溫軟,如上好的脂墨般,略有彈性。

蘇探微被這酷刑折磨得忍著額角直痙攣的青筋,將理智鎖回血流湧入之處,穩穩地,下針,刺進太後的足三裏穴。

幾個穴位紮上了,姜月見已經動彈不得,一動,便覺得那針尖兒似往肉裏鉆,疼得要命,將她直挺挺摁回了褥子裏,銷了聲音,兩眼無聲地望向帳頂。

蘇探微也拭了拭汗,試圖背上自己的箱籠,暫時離開坤儀宮。

不過太後扭頭,沖著他的背影幽幽道:“哀家讓你走了麽。”

蘇探微無奈:“臣……剛從太師府邸回來,一身風塵,不能侍奉娘娘病榻前。”

姜月見一點兒不嫌棄,把沒紮上的左手朝他招了招:“過來,哀家現在血湧如注,你不許走。”

蘇探微只能回去伺候著,等待娘娘示下。

逆著燭光,面容清雋的青年人恭恭敬敬地立在燈台前,但,姜月見眼尖,一眼便看出,他腰背微佝,好像在忍受著什麽煎熬,喉結輕輕地滾動,有些悶燥之意,冷白的面皮罩上了綿柔的緋色。

她了然地笑了一笑:“哀家聽陛下說,你對陛下講了什麽故事。小太醫你是要教哀家教子呢,還是,想挑撥太後與陛下的母子之情,嗯?”

蘇探微搖頭:“臣不敢。”

姜月見覺得很好玩:“逗你的,哀家沒怪你,要說實話,你比先帝,可更像他的父親。”

“……”

不知如何回話,總覺得不那麽順耳。

姜月見擺擺手,試圖令他寬心,“不必驚恐,哀家說這話不是譏諷先帝,先帝陛下日理萬機,不太會在兒子身上用功夫,你呢,很細心,也很有耐性,你這樣松竹氣節又謙卑柔和的男兒,實在有些稀罕,哀家能感覺到,陛下對你也心有幾分歡喜。探微要是膽子再大一些了,肖想著做陛下的爹,也不是不能——”

太後的玉手勾了勾他的衣袖,令他再近一些,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蘇探微的呼吸逐漸平復,俊臉上依然焦熱,“臣不敢。”

太後秋波斜睨,漫不經心地道:“鉆哀家的床帳的時候,不是已經敢了麽,這會兒做什麽柳下惠,無趣。”

他一副隱忍不敢言的模樣,姜月見心情轉好,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得了。

“其實,哀家這些年忍著這痛,已經習慣了,以前也從不奢望能找個什麽人靠著,最好那人有火熱的胸懷,緊緊地,抱著哀家……你過來,抱哀家起來。”

她身上紮了好幾個洞,可實在睡不住,忍著不對他做些什麽,就這麽看得著,吃不著,霧裏看花虛虛實實的,可比遠遠瞧著更折磨。他好幾天沒來了,這種見面的時機,其實並不像姜月見一開始打定主意養他的時候所想的那麽多。

蘇探微又只能聽從。

顧慮太後身上的針,他小心地從身後扶住了太後如紙薄的背脊,擁她在懷。

姜月見換了個地方躺著,覺得舒服了許多,人也漸漸變得慵懶,心思一松懈,便容易犯困,她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大約不等到撤針,她便可以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