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頁)

“你……”姜月見面皮發紅,要反駁,卻無力,只得咬住了嘴唇,鄙夷她說話太粗俗。

傅銀釧好心好意地哄著她道:“無妨無妨,這裏都是大老粗,誰能像我一樣眼尖如刺,一會兒臣婦就這樣攬著太後娘娘去,等落了座,就毫無破綻了。”

姜月見怕她說的都是真的,只好順她意思照做,誰知才走沒幾步,她又起頭:“年輕的少年郎怎樣?”

姜月見暗惱,正要甩手去了,傅銀釧連忙又將人哄回來,太後頰染紅暈,咬牙,冷冷一哼道:“好得很,年輕力盛,用之不竭的精力,你可滿意?”

傅銀釧戳了一下太後的臉蛋,“跟臣婦原不相幹,娘娘滿意就好。”

又走了幾步,見娘娘不說話,像是氣著了,傅銀釧幽幽道:“月見。你如今這樣我便放心了,當年先帝戰死的時候,我真怕你……”

走不出來。

她們雖然是女人,可誰又規定了,女人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兒,一輩子非得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姜月見對楚珩用情至深,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可人嘛,憋得太久,總要撕開一條釋放的口子,不然這心裏多半是會生病的。

太後娘娘頓了一下腳步,柳眉輕折:“哀家好得很,不要再提楚珩。”

“好、好。”傅銀釧嬉皮笑臉,全無國公夫人自矜貴重,笑得一臉蕩漾不值錢,搭著娘娘香肩一路行至校場。

人聲鼎沸。

入目所見,最顯眼的並非是架高台之上的兩方金龍禦座,而是另一座八擡軟椅,巨大的篷傘撐在椅背之後,如雪松般覆蓋下厚重的陰翳。

陰影下端坐的男人,著一身華麗的金線山石紋紫袍,面容蒼白如雪,幾近病態,從袍子下露出來的雙手細可見骨,遠遠瞧去,似乎只見衣履,不見皮肉,宛如虛浮地飄在空氣裏。

姜月見落座,這才抽空,對傅銀釧還以顏色:“兩年不見,你家國公,又妖了一點兒了。”

她見景午很少,不過沒少聽傅銀釧暗中罵他的臭毛病。包括跟鬼一樣,晴天白晝的見不得太陽,出門到哪兒都不忘頂把傘,曬一曬太陽他就灰飛煙滅了。

傅銀釧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作“陰溝水鬼”。

但景午在人群裏似乎有著不小的聲望,或許是因為出門少,能出席大狩猶如賞光,眾人賣他的面子,加上他獨特招搖的出行方式,所以走到哪兒,哪兒都熱鬧。

太後娘娘感到身後的椅背,似被一只手扶住,用了幾分力。

她回眸,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男人,他垂下視線,瞳眸深邃,淡淡凝視自己。

姜月見臉熱,別開眸光,道:“來得時機正好,為哀家捏捏肩。”

傅銀釧也瞧見了太後最近的新寵——蘇太醫,他從善如流地為太後揉捏按摩肩頸,手法熟練,看得出平日裏沒少做。

能把男人使喚得這麽聽話,傅銀釧羨慕不已。

甚至歆羨姜月見死了夫君真是不錯,若換以前,誰能使得動武帝陛下這般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武帝那天威,一個眼神下來,傅銀釧覺得自己已經被殺死了。他活著的時候,傅銀釧都不敢常來找姜月見玩。

姜月見被揉按得舒舒坦坦,被小皇帝看在眼底,他不禁仰頭:“朕也想要!蘇卿也給朕按!”

姜月見瞥他一眼,“你人小,按什麽按,仔細你的身子骨被拆了!別多事!”

楚翊悻悻然閉口,小嘴嘟了起來。

不過只嘟了一晌,陛下便被遙遙而來的車馬攫住了視線。

領路的是一支二十人的騎兵,為首之人,身材魁梧,甲胄在身,手持一杆白龍銀槍,兜鍪之上的紅纓在風中獵獵飛揚,一看便知是一沙場悍將。

但見他一馬當先,銀槍在烈日照耀下散發出晶亮的光輝。

車馬隊伍停在校場外,眾人目光所及之間,馬車的門徐徐打開,步出錦衣羅裙、香嬌玉嫩的女子,烏發如瀑,披帛落地,這正是宜笑郡主。

將軍請郡主下車,護送她行至校場中間,向太後與陛下行禮。

楚翊看到姑姑來了自然很高興,但他更好奇姑姑身旁的人,他扭頭向母後道:“母後,那是誰啊。”

姜月見眉梢輕動,摸了一下他顱頂的鬏鬏,“冼明州。”

“……”

陛下的好奇心裂了一條口子,他再也不想問了。

甚至看那冼明州,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小手在袖口底下攥成了拳。

好一個冼明州,這就是害死他父皇的罪魁。楚翊咬咬牙,恨不得沖將上前和他單挑。

可是,母後說得一點都不錯,那個冼明州,虎背熊腰,高大健碩,胳膊比他人還粗,手裏銀槍一刺,便似能生裂千鈞之石。瞧著多讓人害怕呀。

連帶著陛下歡迎宜笑姑姑都不那麽熱情了,等宜笑行禮之後,太後將她叫到跟前,拉住了宜笑的手,溫柔笑道:“也該出來散散心了,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