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一陣壓抑得極低、極低的嗚咽聲,堵悶在他的懷裏,溢出了輕淺的一縷。

她的身子在戰栗,發抖,怕得厲害。

蘇探微勾住唇角,輕聲道:“娘娘,他們該看見了。”

那瞬間,姜月見什麽都不想管,看見便看見了,那又如何!

但那畢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太後娘娘找回了理智,手臂松了一點兒,鼻音濃重地道:“哀家摔了。”

因為鼻音太濃,聽起來不像是疼的,倒似在撒嬌一般。

蘇探微含笑,長臂抄過娘娘的腿彎,將她從地面淩空抱起,姜月見輕呼一聲,人如同一團有形無質地絮雲,用不了二兩力便能將她掬住。

太後紅唇微翕,想說什麽,但又克制住了,看見他還能笑得出來,心裏雖然不忿,但還是寬慰了幾分,指揮著他人道:“哀家走不了路了,抱哀家回去。”

這話看似是說給他聽,實則是說給正源源不斷趕回的巡邏衛隊聽的。

“遵命。”

蘇太醫抱著一個人行走在漫漫林路間,穩健得不像話,完全看不出適才力戰群狼。

姜月見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抱著行路,此時時辰雖然已晚,眾人都已安歇,但巡邏的軍隊仍然在繞營而走,這一夜不少人都看見了,太後娘娘鬢亂裙褶,是由一個男人橫抱著帶回營帳的。

這一晚過去,不知要傳出多少竊竊私語聲。

不過好在,山道上遇狼,多少能遮掩幾分,旁人不打緊,唯一重要的是她天真單純的兒子,要如何糊弄過去,不對他“蘇哥哥”起疑才是。

步入溫暖明亮的王帳,蘇探微快了兩步,將太後娘娘安置在行軍床上,熟門熟路地找來了他先前留在她帳中的藥匣。

她平日裏用外傷藥比較少,在深宮鮮少能受什麽皮外傷,是因為出宮,他才特意替她備了一些,算是有備而無患,此刻確實派上了用場。

他蹲在太後的床榻下,翻開藥匣子,曲臂一掌托起太後娘娘扭傷的玉足。

玉環與翠袖都回來了,但彼此只是掀開簾看了一眼之後,認為不需要再多事,便都默契地退出去,在簾門外守著。

姜月見只是踩到松動的石塊崴了腳,皮肉無損,但腳踝處鼓起了大包,他用冷涼的帕子替她敷上去,姜月見輕輕地呼痛。

目光一撇,卻見他右袖被抓破了,露出了道道狼爪留下的猩紅的血痕。

眼眸如被一刺,再也無心管自己的一丁點扭傷,“你的臂膀……”

蘇探微扯起衣袖,笑道:“娘娘不說,臣還不曾發覺。雙拳難敵三十手,還是被抓壞了。”

被野狼抓傷,那可不是小事,姜月見試圖將腳丫從他掌心裏抽回來,“你去處理傷口。”

但腳踝被他握得極其穩固,姜月見抽離不去,只能任由她抓著腳踝,這一扯動之下,反而引發傷處的疼痛,激得太後發出“嘶”聲,咬唇道:“好,哀家讓你先看傷,然後你再去。”

他是個倔脾氣,想做的事,是拗不過的。

姜月見很明白這一點,只好放棄了負隅頑抗。

蘇探微握著太後娘娘纖細的左足,燭火的輝暈染著她晶瑩玉潤的肌膚,猶如流動的琥珀色蜜蠟般,觸手滑而生溫。

帳篷裏逐漸彌漫開一股濃郁的血氣。那本是姜月見最討厭的氣味,何況還是野狼的臭血,她聞了就要作嘔,但太後娘娘卻一言不發,拼命忍著那股難聞的臭味。

一個旖旎情濃的夜晚,因為突然而至的變故,徹底被攪和了,明日還得頭疼如何應付其他人,姜月見腦中亂得像漿糊。

蘇探微長指挑下一點藥膏,敷在太後娘娘受傷的腳踝上,冰冰涼涼,擦上去之後,有股皮膚透風的寒意。

“今日先用白膏,如果明日腫脹起來,再用活血油擦。”

說罷,補了一句,笑道。

“算了,臣自己過來給娘娘擦藥。”

姜月見抿唇道:“你先看顧好你自己,哀家這裏只是扭傷了腳,沒什麽大礙,最多不利於行走,休息幾天便好了。”

蘇探微將她的足跟放落,讓太後娘娘踏在柔軟的毯子上,白嫩瑩足,映襯緋紅軟氈,相得益彰。

他伸手從藥匣子裏拿了自己用的外傷藥。

但姜月見卻見到,他抽出了行醫用的刀匕,在蠟燭上過了幾遍火,詫異之際,只見他手起刀落,薄薄的匕首刀鋒貼著肉劃過去,將被狼爪抓傷外翻的泥濘爛肉刮了下來。

整個過程,他就猶如一根鐵棍一樣,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疼痛,甚至也眉毛也沒皺一根。

姜月見怔怔地道:“你……你不疼麽?”

蘇探微道:“無事,只是刮肉而已。”

他語氣那麽平常輕松,好像刮的不是自己的肉,戳的不是自己的痛覺經絡。

刀鋒刮了一片,就著蠟燭的外焰燒灼片刻,直將刮下來的泥肉烤成了焦炭,又低頭繼續沿著傷痕將無用的皮肉都刮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