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頁)

景午在所有人目光所及之中,施施然而至,在他出現之後,鄺日遊眯了眯眸,寒聲道:“咱家還以為你不出現了。”

景午淡淡拂了手指,冰冷目視高台上,不閃不避,與姜月見視線碰上。

居高臨下,姜月見驚恨交集:“果然是你,你如今是偽裝都不用了,如此公然上殿,是意圖篡位謀權麽?”

景午把傅銀釧送進宮,是為了做殊死一搏的準備,他就是算準了,自己不會傷害傅銀釧?

亦或是,他的夫人,在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生死不論?他往昔那些對銀釧的花言巧語,果然全是虛言,一個字都不可信?

景午在議論紛紛中,緩緩揚起下頜,“太後,鄺將軍要舉幹戈以起事,非臣所能阻攔。今夜臣上殿,是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景某之身,固然當烹,但求一身骨血,黃冢之中埋得明明白白!”

景午背過了身體,面向身後,無論文官武將,還是今日湧上大殿的南衙禁軍,用腹腔之力,試圖令聲音散播至每一個角落:“先皇楚珩,謚號為武,惜前登位之時,卻曾矯詔,假傳聖旨騙取厲王舉事,通內聯外,將厲王誘殺於手,否則,論嫡論長,這皇位由不得他楚珩!”

自古以來,嫡長子繼承制不可撼動,若非當年厲王率先舉事謀反,被武帝陛下以威力鎮壓,到最後,一定是厲王為儲,繼任大統。

何況當年,厲王的呼聲本就高過一片,其儀仗規格,處處比肩太子,風頭無兩。

安國公這樣說,似乎也無錯。

鄺日遊也微微撫掌。

“當年宮禁內外,血流成河,凡厲王姬妾,膝下子女,皆無活口。”

這一段,則是野史傳聞。

沒有任何證據。

安國公與厲王相交莫逆,想來他這樣說,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禍不及家小,武帝手腕,確實殘忍辛辣。

但既然奪位,倘若留下一線血脈,萬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來日必成心腹大患,本可以解決,又何必為自己留下這麽一個隱患呢。雖然不仁,倒也能夠理解。

姜月見的素容無喜無嗔:“你們該交代的是,三年之前,你們是如何連通外敵,私換藥方,逼得陛下與三千業甲亡魂無皈的?我漢人如何流血犧牲,也只是我們之間的齟齬,勾結胡羌,害我河山疆土,謀逆行刺,亂我大業社稷,九族亦不足夷,還不從實招來。”

鄺日遊按緊了手中之刀,神色微凜。

果然這個太後不是完全無知的一介婦人,她最近如此頻繁的動作,清算厲王舊部,果然是因為摸到了三年前的蛛絲馬跡,要為她亡夫報仇雪恨。

可惜動作太急了一些,到底是個女人,狗急尚會跳墻,何況乎活生生的人,焉能束手就擒任其擺布。

太後娘娘這一席話,震驚了上下。

厲王和武帝陛下當年如何手足相殘,都畢竟是楚家自己的事,三年前,竟有大業人勾結胡羌,泄露戰機,害死了武帝陛下?

有些保守的大臣,聽到這樣一樁背祖負宗的舊案,登時臉龐激紅,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一片嘩然的斥責聲中,卻見鄺日遊,手撫刀鋒,淡淡一笑,轉過身來:“太後,私通外敵的是廣濟軍,調換藥方的是徐靄,至於安國公,他不過是一枚歲皇城的棋子,幹的是貪墨軍餉私掠寒衣這樣的小事罷了,論謀殺武帝,咱家不才,敢居首功。”

什麽?

他還敢居功?

當年要不是武帝陛下揮師親征,打退胡羌,揚我國威,以振天聲,今日更不知是宜笑郡主,亦或其余的郡主、縣主,要被迫和親遠嫁,淚灑界碑。如若先皇不隕,至少可以將胡羌驅逐北海,令其永世不敢南下牧馬!

滔天之績,惜哉中道崩殂!

這件事看起來已幾乎完全明朗了。

這些厲王舊部,因不滿昔年厲王奪位失敗,蟄伏數年,只為等武帝親征,不在都城之際,聯合外敵,埋伏武威,伏殺天子!

倘若先皇陛下有一絲軟弱,或是武功不就,被胡羌三萬精銳踏破武威,漢家河山最後這一關便要被撕爛,胡虜闖入華夏,所竊、所燒、所奸、所擄、所殺更不知凡幾,想想便叫人後背冒汗。

就算不如此,胡羌只消闖入武威城挾持天子,換取大業退兵,簽下恥辱條約,整個大業朝也是後世無顏,遺臭萬年。

越當如此,越讓人感到不安。

倘若當年厲王奪位成功,以厲王先時作風,武帝就算毫無動作只能坐以待斃,當年依附武帝一派也會遭受池魚之殃,焉有命在?皇位只有一個,本就是大爭,自古以來,多少手足兄弟為之血流成河。武帝若是不爭,他的下場,不會比厲王更好。

所以景午、鄺日遊這些人根本就站不住腳,他們如今攻上金殿,倘若有三分是為了他們口中的厲王呢?鄺日遊持械上殿,言語辱及小皇帝,調戲太後,字字句句都是要篡位,用心險惡人盡皆知,又何須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