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羨魚被他說得紅了臉, 忙將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碟酥炸鱸魚條推到他面前:“我不說了, 你快吃吧。”

臨淵執箸挾起一根魚條,送至唇畔的時候動作微停。

他擡眼看向李羨魚, 問道:“公主不再想想?”

李羨魚連連搖頭, 臉色更紅:“我真的沒什麽想誇的了,你快吃吧。”

臨淵這才垂眼,咬了口箸上的鱸魚條。

魚條炸得酥脆, 在他的齒尖碎裂的聲音十分清脆, 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李羨魚便也挾起一條來, 小小地咬了一口,略想了想, 又從旁邊拿了兩只小碟出來,均勻地往裏倒上玫瑰米醋。

酸香的味道在兩人之間溢開, 臨淵再度停下動作, 凝眸看向她。

李羨魚將倒好米醋的小碟分了他一碟,眉眼彎彎地解釋:“這鱸魚條要配著這玫瑰米醋一起吃, 才更好吃。”

她說著,見臨淵並不動筷,才隱約想起來,似乎有些人不喜歡米醋的酸味。

於是,她又問道:“對了,臨淵,你素日裏,喜歡吃醋嗎?”

她的語聲落下,臨淵握著銀箸的長指驟然收緊, 一條新挾的魚條立時斷作兩截, 吧嗒一下, 左右落進他面前的瓷碟中,露出雪白的截面。

臨淵擡眼看向她,眸色沉沉,咬牙低聲:“公主!”

李羨魚低頭看了看那根斷開的魚條,又擡眼去看少年宛如凝霜的面色,試探著道:“你不吃的話,我把醋拿走了?”

她這句話,便像是往熱鍋裏澆了一瓢冷水。

臨淵立時擱箸,站起身來,語聲沉沉。

“公主慢用。”

說罷,他不待李羨魚反應,便離開長案,重新回到梁上。

李羨魚拿著米醋的素手頓住,她看了看眼前一桌子菜肴,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長案盡頭,十分茫然。

她不就是問問臨淵吃鱸魚條的時候蘸不蘸醋,他怎麽就生氣了呢?

李羨魚百思不得其解。

*

午膳後,李羨魚不得已,還是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去了寧懿皇姐的鳳儀殿。

迎接她的,依舊是鳳儀殿的大宮女執霜。

只是這次,執霜並未立時引她進去,反倒面有難色:“我家公主如今還有客在,恐怕要公主等候稍頃。奴婢先帶公主去偏殿裏用茶。”

李羨魚下意識道:“是太子皇兄嗎?”

畢竟,會來鳳儀殿的人並不多,來來回回便是這幾位。

雅善皇姐身子不好,而她還站在殿外,那寧懿皇姐的客,便唯有皇兄了。

令她意外的是,執霜並未正面回答,只是轉開了話茬,笑著將她往偏殿引:“今日小廚房裏準備了些新穎的點心,公主先往偏殿中坐落,奴婢很快便讓人奉來。”

李羨魚唯有輕應了聲,跟著她往偏殿中坐落。

執霜說的點心很快便由小宮娥奉來。

是一整套八寶攢盒,與一杯熬得格外濃醇的牛乳茶。

李羨魚剛用過午膳,便只略微吃了些,又從中選出一樣她覺得最好吃的松子糖來,問一旁服侍的小宮娥:“這松子糖我能帶些回去嗎?”

她想著,興許她帶些松子糖回去,臨淵吃到這樣好吃的松子糖,便也不會再生她的氣了。

小宮娥正想回答,方才去稟報的大宮女執霜已從殿外回返。

執霜對李羨魚躬身道:“若是公主喜歡,奴婢便讓小廚房多做些,與點心的方子一同拿給您。”

李羨魚輕點了點頭,正想道謝,卻又聽執霜笑著道:“主殿裏的客人走了,公主請隨奴婢來。”

“這麽快便走了?”

李羨魚站起身來,隨著她往主殿裏走,又問道:“她是來找皇姐玩的嗎?為什麽我一來,她便走了?”

李羨魚對這個客人的身份有些好奇,但執霜總是笑著將話題岔開。

不知不覺間,倒也繞過金雀屏風,進了內殿。

殿內依舊是彌漫著那股李羨魚不喜歡的,似麝香而非麝香的香氣,甚至比上回來的時候,還要濃郁許多。

李羨魚不得不屏息往裏走,就當她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氣的時候,終於在紅帳深處,看見了寧懿皇姐。

她依舊是慵然倚在美人榻上,半闔著鳳眼,似是連搭在小腹上的素手都懶怠於擡起。

寧懿皇姐今日還未熏李羨魚不喜歡的那種香。

她方沐浴過,身上是玫瑰露與熱水混合出的甜香,松敞的外裳下,晶瑩的水露滾在玉白的肌膚上,令人不敢多看。

“小兔子。”

寧懿看見她,輕輕笑了聲,招手讓她過來:“什麽好日子,竟讓你想著過來尋我?”

李羨魚在她榻邊的繡墩上坐下,見皇姐又要伸手來揉她的臉,忙從袖袋裏拿出請柬給她:“皇姐,是太子皇兄讓我送請【gzh:又得浮生一日涼呀~】柬給你。”

寧懿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許。

她將指尖停留在李羨魚的梨渦上,以殷紅的指甲刮摸著,輕嗤出聲:“說吧,小兔子,收了人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