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自習上課前,漆月跟大頭和另一個同學圍在一堆打牌,臉上貼滿衛生紙撕成的長條。
漆月平時打牌挺厲害,這會兒卻幾乎被貼滿了,眼尾不停往教室門口瞟。
“漆老板你今天手氣不行啊!”大頭都有點不敢相信:“哎,你看什麽呢?”
漆月隨口答:“看老班會不會提前來。”
大頭嗤一聲:“你什麽時候開始怕他了?”
“我怕個屁,我這不是覺得他嘮嘮叨叨煩人麽?”
漆月看的當然不是班主任。
上課鈴打響。
喻宜之那張月亮般清冷的臉,果然沒再出現在高三(7)班的教室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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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覺得晚自習無聊,摩托車行那邊也沒更多的事,漆月決定早點回家陪漆紅玉。
她吹著口哨走到車棚,卻看到摩托車座椅上,規規矩矩放著一本書。
漆月一看頭都大了:這不是喻宜之每晚教她學習的那本書麽?!
喻宜之不是放棄了麽?!怎麽還這麽陰魂不散?!
漆月拿起來一翻——按進度她昨晚和今晚要做的那些題,都被喻宜之用清雋的字跡寫了公式和引導步驟。
漆月煩死了:“這人真是……”
居然還把那支藍色的筆夾在書頁間,是真以為她這學渣連一支筆都沒有嗎?!
好吧她確實沒有。
漆月把那本書和那支筆往包裏一塞,眼不見心不煩,騎車回舊筒子樓。
漆紅玉:“阿月?”
“奶奶是我。”漆月放下包:“你晚飯吃好了麽?”
“吃好了,你每天都用保溫桶給我裝得好好的,我怎麽會吃不好。”漆紅玉問:“你今晚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嗨,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比其他同學厲害嘛,有時候老師講的我都會了,老師就讓我回來自學了。”
漆紅玉笑得很驕傲:“我就知道我們阿月最聰明了。”
漆月有點臉熱。
她總覺得盲眼給漆紅玉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帶來了一股天真,讓她每次對著漆紅玉說假話時,心中總有濃濃罪惡感。
尤其漆紅玉還連連說:“那你學吧,我不吵你。”
屋子太小太逼仄,漆紅玉喜歡搬一把小竹椅,抵著打開的大門坐在門口吹風。
漆月望一眼漆紅玉佝僂的身影,好像因病痛又顯得蒼老了些。
她默默把包裏給她的那本書摸出來,想著剛才她跟漆紅玉說,老師讓她回來自學。
她翻開書。
不得不說,喻宜之的字真好看呐,和她人一樣好看。
明月皎皎,黑夜漆漆,漆月本來只打算看兩行就把書合上的,卻順著喻宜之那過分好看的字一路看了下去。
和漆紅玉偶爾從門口傳來的輕輕抓癢聲一起,構成了一個無比靜謐的世界,和昨天天雷地火的那場架,是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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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又下了一場雨,把這天的氣溫帶的更低。
連漆月這麽抗凍的人都穿上了衛衣外套,左胸一只老虎右胸一朵玫瑰,背後一個大大的“BeHumble”,跟衣服浮誇的款式相對應,顯得有點諷刺。
課間操的時候雨偏偏又停了,學生們怨聲載道的去做課間操,漆月和大頭又躲在樓頂抽煙。
漆月趴在欄杆上。
大頭:“漆老板你別趴著了,都是水。”
漆月心不在焉的“嗯”一聲,卻趴著沒動。
她在看高三(1)班做課間操的隊伍裏,人人都穿上校服外套了。
那麽就是,喻宜之也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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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自習,喻宜之還是沒來找漆月,以至於漆月向她那輛火紅摩托車走去的時候有點緊張。
不過昨天喻宜之已經把書給她了,她沒還,喻宜之總該沒辦法了吧?
她走到摩托車前一看:……
媽的喻宜之買了本新的!這會兒又放在座椅上了!
漆月“嘁”一聲拿起來翻了翻,喻宜之順著昨晚做題的地方,又按照進度,往後寫了幾頁公式和解題步驟。
漆月不耐煩的把書往包裏一扔,飆車走了。
到第三天晚自習,漆月還沒還書,她就不相信喻宜之還能再給她買本新的。
結果她走近摩托車:……
還真的又有本新的!她真服了喻宜之這個女的了!
不僅冷,傲,麻煩,還倔!
漆月終於忍無可忍的把第一天那本書放在了車棚角落,不然喻宜之再這麽買下去,多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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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喻宜之說出“我已經不想跟你談戀愛了”那句話後,她言出必行的沒再找過漆月一次,漆月當然也不可能找她。
有時候漆月呼朋引伴去小賣部的時候,會碰到喻宜之從食堂出來。
剛開始大頭或其他朋友還會故意刺激喻宜之:“喲,裝叉犯,怎麽不去吃紅酒牛排來吃食堂呢?”
漆月“嘖”一聲:“你們廢話真多,別理裝叉犯行不行?”
她臉上在笑,可眼底很冷,自帶一股戾氣說起話就很震懾,幾次之後,也沒人敢對喻宜之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