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頁)

“八百。”

“如果能轉正呢?”

“兩千。”

喻宜之在一個紅燈前刹車,扭頭:“跟你以前比也差太多了吧?”

這時漆月手機響,她接起:“錢夫人。”

“我回K市了,有空當面聊聊?”

“好,去哪?”

“就到酒樓吧。”

“好。”

車內空間不大,喻宜之也聽到了她們的這番談話:“我送你過去。”

“不了,我先跟你一起回家,再騎摩托過去,你別跟我一起去,被人看到不好。”

喻宜之堅持:“最後一次了,也算我去做個告別吧。”

漆月考慮了一下:“好吧,那你在外面等我。”

錢夫人的辦公室永遠熏著繚繞的香,她穿一件中式亞麻長褂,手腕上戴一串佛珠,整個人看上去平添一份儒雅,沒有任何人能想到,這個看上去瘦小溫和的女人,手下管理著這麽多產業。

漆月敲門進來,她瞟漆月一眼:“這是誰?都不敢認了。”

漆月笑著撓撓頭。

她也不急著說事:“坐。”給漆月倒了杯功夫茶,又把佛珠摘下來:“新在越南收的,還好看?”

漆月:“我能碰?”

她知道很多戴佛珠的人有講究,不能讓別人碰,錢夫人這也是第一次摘下佛珠遞她手裏。

“沒事,拿著看吧。”

漆月拿起看了看,淡雅棕黃,上面的紋路猶如鳳眼:“很好看,但我不怎麽懂這個。”

錢夫人笑了:“那我告訴你它值多少錢。”

比了個手勢。

“我k,一串小珠子這麽貴?搶錢哪?”她趕緊遞給錢夫人:“還你,可別被我碰壞了。”

錢夫人笑笑拿在手裏撚弄:“當你足夠有錢,這就是個玩具。”她又給漆月把茶斟滿:“而我,足夠有錢。”

漆月玩笑一句:“幹媽,你也有這麽不低調的時候。”

“我是想問你,你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路了麽?”

漆紅玉葬禮後她給漆月放了個長假,一是因為想多留點時間讓漆月恢復,二是因為漆月提出想離開,她讓漆月別急著下決定,萬事想清楚。

長假放完,漆月還是給了她相同的答案,所以她才回到K市,找漆月當面聊聊。

漆月忽然問:“幹媽,我能再看看你手腕麽?”

錢夫人細瘦的手腕伸過來,凸顯的青筋之上,一道道盤根錯節的疤十分可怖,糾纏著往手臂深處延伸。

“不是聽說你去做了那什麽激光祛疤?”

錢夫人勾唇:“太深了,祛不掉的。”

她戴上佛珠:“你十七歲來找我,讓我給你一份工作,當時我就給你看過這些疤,勸你不要攪合到一些復雜的人事裏,你卻倔得像只小豹子,眼底一股狠勁,我就想啊,這個女孩其實真的很像我。”

“阿月,既然你當時做了那樣的選擇,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我年輕的時候,發現老公背叛我,立馬就踢走了那混蛋,決定不要任何感情,只要錢,所以我做生意那麽拼,也得罪了不少人,身上這些疤,就是被人報復留下的。”

“現在,我老了,鬥志也沒那麽多了,打算離開這裏去英國了,種種花、喝喝茶,手裏的產業我都想交給你打理,你會獲得你想擁有的一切。”

漆月點點頭:“那確實曾是我最想要的,錢夫人你知道我,從小在街頭巷尾長大,最怕別人看不起,因為我這種孩子才最清楚,一旦有人看不起你,就會像踩野狗一樣來踩你的臉。”

“現在不想了麽?”

“也想啊,但是,”漆月笑笑:“有個人,我更不想讓她傷心。”

“錢夫人你也說了,你這份家業掙下的不容易,我來接管,難免卷進你留下的那些人事糾紛,很難說未來會發生什麽。而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不能只顧我自己。”

錢夫人嘆口氣:“好,你走吧。”

漆月一愣。

她早料到錢夫人會回來找她,她本預計這是一場十分艱難的談話,因為從現在的局勢看來,錢夫人手下並沒比她更適合接管大局的人選。

錢夫人只說:“當你有了軟肋,你就不適合這裏了。”

“也許,你早就不適合這裏了。”

漆月從酒樓走出來的時候,內心有些唏噓。

回頭望一眼,復古歐式的建築在夜色裏顯得氣派,而數街之隔的華亭,則是一種現代主義的氣韻,遠遠能望見尖銳塔樓高聳入雲,大氣雄渾。

那本是她唾手可得的一切。

喻宜之向她走來:“舍不得了?呼風喚雨的漆老板。”

“聽你叫我漆老板,怎麽這麽別扭。”漆月摸出支煙:“喻宜之,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麽不願意跟你走麽?因為我習慣了待在泥沼裏,這裏才是我熟悉的天地。”

“一旦上了岸,我的腮我的鱗片暴露無遺,所有人都會當我是個異類,我也適應不了沒水的環境,吸不到氧也許會死的很難看,我怕到那時,你會發現我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