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信條(第2/6頁)

那一瞬間,他終於從耀眼的烈日中,窺見其殘酷的本質!

對於呼喚者毫不吝惜的伸出援手,對待無法獲得救贖的苦痛者,便會毫不留情的降下毀滅,給與靜謐的終結。

悲憫和殘忍自始至終都是源自同一個東西。

啊啊,自始至終,他都只是在隨著自己的心意,為所欲為而已……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奇妙的人存在?

如坐針氈。

當那宛如恒星回旋一般的恐怖壓迫力漸漸靠近的時候,吹笛人幾乎興奮到顫栗,面色漲紅。

而所有體會到的一切,那些恥辱、憤怒和震驚,都如同宛如灑在冰淇淋甜品之上的胡椒粉一般,在甜美中帶來絕妙的刺激。

有這樣的人作為對手,簡直是一種享受——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險些將眼前的對手,和那一片期盼了許久的偉大黑暗所重疊。

“所以我才如此的熱愛你們啊,現境之人啊。”

吹笛人大笑著,拋出了青色的繩結,曾經肆虐了半個世界的人工病毒井噴而出,粘稠的膿液漫卷,收縮,在彼此之間隔開了遙遠的鴻溝。

可死亡和絕望所構成的鴻溝在瞬間被跨越,毒海撕裂,烈光的奔流裏,悲憫之槍突刺而來!

可當吹笛人再度拋出了繩結,就有一個渾身肥肉的魁梧人影阻攔在槐詩的面前,男女莫辨的面孔之上一雙細長的眼睛裏閃爍著冷酷又苛刻的光芒,猛然伸手,試圖握緊槍鋒,可緊接著,長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砸下的鐵錘,毫不留情的爆發,令那一張面孔瞬間扭曲,塌陷。

“哪兒來的二椅子!滾!”

憤怒的咆哮聲響起,高亢又尖銳,那一張滿臉橫肉的面孔猛然復原,“你膽敢假定我的性別?!”

黑影撲面而來。

陡然之間,槐詩的馳騁竟然在那一拳的前方戛然而止,扭曲的倫理和眾惡而成的拳頭擊潰了苦痛和悲憫,淩駕與美德之上。

而穿刺的風聲從腦後響起,膨脹的繩結中,有渾身赤裸宛如原始人一般的枯瘦男人浮現,一柄鋒銳的石矛刺出,滿懷著怨毒。

“食肉者!汙染者!我已經看到你的原罪!”

宛若看見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癲狂的原始人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哭泣的自然,流淌的汙水,被屠殺的生靈,被破壞的環境……你,血債累累!”

當槐詩想要轉換方向時,便感覺腳下忽然一沉,一張張癡笑的面孔從隱約中浮現,死死的抱著他的大腿,寄托以愚信和盲從,呼喊著教主的名諱。

再然後,隨著吹笛人的動作,萬鈞之重憑空降下,美洲以所謂的金融為秩序,向全世界所施加的鐐銬。

緊接著,是埃及在澳洲、在南北極的荼毒,被焚燒殆盡的焦土中噴發出狂暴的熱量。羅馬的三度舉世征伐和高昂到足以令農奴絕望一生的稅賦,殖民背後的血和骨……

乃至,在圍攻之中,冷漠的聲音。

“——滾!!!”

在短短的彈指之間,癡肥的女人手臂破碎,隨著槐詩的鐵拳推進,五指、拳頭、手臂盡數碾壓成泥。再然後,宛如鐵鉗那樣,握著她的面孔,向著身後砸出。

而原始人,早已經在橫掃的怨憎之下腰斬,斷成了兩節。

逆著核子裂變所造成的烈火,槐詩向前,扯著凡夫的愚信,砸碎了身上的枷鎖,將戰爭的幻影擊潰!

血和火在他的面前開辟。

他執著的向前,帶著那些貫穿在身上的武器,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對手。

“怎麽了,怎麽了,槐詩?”

吹笛人好奇的探首,凝視著那一張漠然面孔:“為何露出如此狼狽的樣子,如此失落的神情?”

“是以往最慣用的把戲不靈了麽?”

他停頓了一下,惡意滿溢而出:“還是說,你在盼望著什麽到來?!”

你在期盼著什麽?

從天而降的英雄麽?還是說,那些逝去的魂靈,那些被汝等秩序所荼毒的受害者們降下諒解?

槐詩不知道。

當吹笛人一呼百應的時候,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孤獨。

往昔呼喚著自己的一切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在這海量的苦痛和災難之中沉默……

可當他每一次擡頭,望向頭頂那一片璀璨之海時,所得到的只有失落。

理想國不在這裏……

他們去哪兒了?

可是,他們不論去往何處,都沒有關系。

“他們在看著我呢,吹笛人。”

槐詩擡起手,拭去了臉上的血,向著眼前的敵人舉起武器:“來啊,理想國就在這裏!”

“我在這裏。”

“我還未曾死去!”

那一瞬間,呆滯中,吹笛人的眼眶漸漸通紅。

幾乎感動的快要,淚流滿面!